来信的便是张真人。
针对小石榴的病症,张真人倒是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大页信笺。
据他所说,早年做游医之时,在林城也见过类似的病患,那是个七岁上的男童。
那个男童的病因是在二岁左右时受过惊吓,自此就不再同外界打交道。张真人一开始给他用了些安神的方子,可并不奏效。他只能另辟蹊径,在千百样东西之中选出那男童有兴趣的竹笛,那孩子对此极有天赋,与人沟通也变得顺畅些许。
张真人信中还说,小石榴若是只肯同南屏讲话,也许是曾受过大喜大悲,而那个给她带来强烈刺激的人,恰巧同南屏比较相像。但具体情形,最好看看再做判断,他目前人在京都,也是受了故人之托,过去瞧病的。
同自己相像之人?南屏很是疑惑,她长得像母亲,同她的庶妹桂南意仅有三分相像。难道那人是外祖家的什么姨表姐妹?
自从母亲殁了之后,桂家同外祖家却是断了来往,连姨母带着表哥从曾家出来,也是投奔了他们,没有回到外祖家。她从小到大,倒是像是没了外祖家这门亲,她也便习惯了。
心中虽然满是疑虑,但依照来信所讲,小石榴的病情还是可以缓解的。她忙将这一喜讯告诉了薛氏,未免节外生枝,她隐去了张真人揣测的有同她相像的人之事。
薛氏听了之后,岂有不开心的?她便提出明日便要回京都,也委婉地询问了南屏是否能够同行。
南屏只得道:“按理说,南屏自当陪夫人同去,可实在是刚回来几日,也不好再提出府之事,况儿女又太小,扔下又不忍心,带着上路也不方便。夫人不必担心,张真人自会好好瞧病的。”
薛氏也表示理解,并未强求。
雨后初霁,殊地的深秋另有一番苍凉之美。南屏陪着她们母女去城外的庄户上买皮裘,殊地没什么特产,只有这白色皮裘确是一绝。薛氏精心选了几张。
采买之后,未时已过。南屏想着,不禁微微脸红。有了昨夜闹得那么一出,无论如何,今夜韩望书也不会再回来了。可是薛氏回京都之事,不能不让他知道。此次来殊地,薛氏只带着两个小厮,南屏寻思可以让东海、西洲护送他们回去,可经过这么多风浪,她自己都觉得这两个属下也难堪大用。还是应该让韩望书从府里或是军中调派几个人手。
她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同韩望书商量一下。便独个骑着马去了军中。
韩望书昨夜从府里出发时,还是漆黑一片,他不住地回想着南屏方才的娇媚之态,一抬眼,望着宝石蓝天空,便觉得今夜的星子较往日都更为闪亮,怀揣着星子下的乱梦,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喜悦之中,脸上兀自挂着笑意。
可回到军中时不巧又碰见了那个不开窍的黄南浦。
“将军,出去了?”
“哦。”
“将军,你去哪里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回家。”韩望书斜眯着眼,显是怪他挡住了路。
因此,当黄南浦听见的小六子通传昨日那位紫衣的美貌妇人来寻将军时,眼睛便瞪得比平时大些。
“小六子,别混说,那是将军夫人!”耿三哥方才虽是远远看了一眼,他是认得南屏的。
听得如此,黄南浦眸子里好奇的光芒更亮,他心说,昨夜才刚回去,今日便又来找。这两口子的倒是难分难舍,倘若现下又要出征,那将军的日子怕是要难熬些了。
他这么想着,又看了韩望书一眼,想从他的表情中探探端倪。
很可惜,毫无收获。
韩望书木着脸点了点头,仍将方才未讲完的话讲完,这才疾步出去。
众将士方才都是强撑着,才面无表情。见韩望书一走,登时便炸开锅。
年轻一点的士兵都围着小六子问东问西:
“小六子,到底是如何美艳法?”
小六子挠了挠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词语,吭哧瘪肚了半天,才说了一句:“白!”
众人都哈哈大笑。
这时,耿三哥突然来了一句:“可三年前是他们却是和离了!”
众人听了这话,更是如同炸了锅一般,将那耿三哥团团围住,再也顾不上询问南屏是黑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