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韩望书自己都觉得,制服张医仙的进程快得难以置信。
南屏带的闷倒驴还未派上用场,她便出师未捷,自己被迷香放倒。
韩望书就在张医仙得意忘形之时,从窗户越进去,将他擒住。
其时,室内还残存着迷香的味道。韩望书只觉得,这催人欲醉,却并无甜腻之感的香气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他定了定心神,方说道:“你是摩满教的?”
张医仙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如常,“韩将军果真有见识,你是如何得知?”
“在蔽日国,破摩满教时,祭坛里便是这般味道。”
“祭坛到底是破了!”张医仙愤恨道,“我就说那干人就只是吃干饭的。”
“难道你便是失踪已久的副教主朱镇?”韩望书问道,他心中有些惶恐,生怕眼前这个人要掀起什么风浪。
朱镇倒是并无忌讳,点了点头。
“你为何要隐姓埋名躲在这里?”
“躲?”朱镇笑道,“我是隐姓埋名不假,可从来都没有躲,而是太守府的座上宾。”
“太守大人愿意听信你的鬼话连篇,愿意让你享用这里的荣华富贵,也便罢了,你为何还要累及无辜?”
“原来,韩将军是要为那瑛娘鸣不平啊!我是强迫她是不假,可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在我们摩满教,那些稚女自入教之日起,她们的身体便不属于她们自己。”
“我没兴趣听你们教中的事。”韩望书冷言道,用余光扫了南屏一眼,见她面容平静,依然昏睡。
“都说韩将军冷心冷情,果然不假。可红叶的事情,你也没兴趣听么?”朱镇将眉毛一挑,揶揄道。
“红叶?”听得这个名字,韩望书便觉得脊背发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对,就是红叶,韩将军万不要说自己不识得此人。这红叶同令夫人渊源颇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将军不愿意听人闲聊,偏不巧,我极愿意闲聊。偏偏记性还好得紧,那许多年的事情依旧还记得。”
韩望书这回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想那年,霜娘,便是红叶的娘亲,生得当真是清丽脱俗。别的稚女十三岁时还是一团孩气,她则不然,雪白高挑,倒是与韩夫人十分相像。我记得真切,那夜当真是回味无穷……”
韩望书不知他再说下去,还要说些什么不入流的话,忙喝道:“无耻之徒,莫要再说了!”
“霜娘当真是天真,在烟城办事时不知是怀了谁的孩子,她以为偷偷将孩子生下送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天下间哪里有这种好事?经过一番辗转,这红叶还是被我们寻到,他们说这丫头很像她的娘亲,我见过画像,是不及的。”朱镇道,“那瑛娘也是马马虎虎,完全赶不上当年霜娘的风采,更不及韩夫人的风姿绰约……”
韩望书听他讲话无耻至极,更牵扯到南屏,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道:“朱镇,你在蔽日国如何胡闹是你的事,可生生害了瑛娘的性命……”
“韩将军,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对。我快活了一夜是不假,可却是她自己想不通寻短见的。怎么,在你们大容朝,女子失掉了贞节,便只能一死了之?这便是她自己想不通,也是那些要对她指指点点的人荒谬,无耻,与我何干?”
朱镇振振有词,韩望书明显招架不住,他想了想,有多少相似的惨剧,施暴者固然应该被千刀万剐,可那些知道女子遭遇非但不同情,反而恶意中伤的人,也同样可恶。
“你将太守夫人关在何处?”
“太守夫人?”朱镇道,“韩将军怎么如此感兴趣,是你的老相好么,年纪委实是大了些,没想到,韩将军倒是好这一口!”
韩望书手持短刀,逼近朱镇几步。
“我,我说,太守夫人便在府里地窖中。当日,我不满教主一本正经,公事公办,我辛辛苦苦爬到副教主的位置,不是为了享福,难道还是为了继续吃苦?我一气之下,坐船来到眉城,路上遇见了个贫寒的术士,我正好换了他的行头。又打听肖雄这个老家伙糊里糊涂,但是长年身体抱恙,极为相信这些,我便寻思赌赌运气。谁知,他那个夜叉夫人终日骂骂咧咧,我一怒之下便用了春慵香迷晕了她,当夜晚上,嘿嘿……”
韩望书不愿意再多费唇舌,握着匕首又近了两步:“敌国余孽,满口秽言,死不足惜!”
“你敢杀我?你要杀人灭口?”
“我为何不敢?你们的祭坛都是我破的!”韩望书怒不可遏是真,不想留下活口也是真。
在此地杀掉朱镇,本就不是上上之选。他虽说太守夫人被关在地窖,可却不知真假。再者说,这个无耻之人的嘴脸,太守大人并未看透,他一旦回来要人,韩望书也无法解释。就算是敌国余孽,他韩望书也没权利定罪,更没有权利的夺了他的性命。
这些的顾虑在韩望书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让朱镇胡言乱语,让桂家犯险。
“韩将军,快快住手!”
韩望书听到一声断喝,接着便有人进门夺了他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