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书并未像上次一样轻松寻到任大哥、任大嫂的船只。他命长吉多番打听才知道,他们近来收工早,正在花气力建造自己的小宅院。
他叮嘱长吉在悦来客栈定好房间,他事情办好之后,再来同他汇合。
正在热火朝天干活的任大哥、任大嫂。他们倒是没有察觉有贵客登门,仍在议论着门口的空场要栽种什么果木为好。
蹲在地上扒拉着泥土的任大嫂道:“依我看,还是要栽种一些柿子树为好,红火的柿子挂满枝头看着便喜气呢!这个季节栽种最为合适。”
“依你,依你,还等着你给我做糖霜柿饼吃呢!”任大哥笑说道。
韩望书听着这般对话觉得十分暖心,这便是他期待的家常日子。那简陋的屋舍笼罩了浓浓的温情,也令人不觉得简陋了。
“你呀就知道吃!”任大嫂嗔道,“咱们不知在哪里得了这么好的福气,这样忙的时节里,还能有心思想着要种什么花木,往年这个时候连觉都只能睡两个时辰,这便多亏了咱们的大恩人了!”
任大嫂蹲得久了,觉得腿有些麻,站起身来一转头这才瞧见了韩望书。
“相公你快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瞧着咱家的大恩人到了呢!”
“哎呀,你定是蹲得太久有些眼冒金星,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任大哥不信邪,说道。
“大嫂,没看错,是我!”韩望书说道,他方才听这两人说着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有些羞赧,忙岔开话题,道:“大嫂说得很是,种柿子树很好。”
他倒也不是顺着说,他也有想法在新的宅院种些柿子树,就连他绘的图纸里,也都画了好些株。只可惜殊地天气实在是太冷,根本没法子实现。他只能看看图纸,聊以慰藉。
那两个人喜出望外,任大嫂道:“这小屋盖好了,真是想让公子看看,之前在船上招待不周,这便好了,灶头用得舒心,做出的菜就更美味些。”
“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眉城?”任大哥搓着手,他很想拍拍韩望书,却仍旧是不敢,只憨笑地挠了挠头。
“得闲了。”韩望书道,又瞥见院落里的木材,“看这木材都是早木,这树木质地松软,盖房子用着可还行?”
他为人细心,进门就看见了那木材色极浅。
“不妨事的,都风干了好一段日子了。”任大哥道。
不出意外,韩望书吃到了各式各样的鱼类。新打捞上来的鱼的肉质鲜嫩,口感极佳,鱼汤则是清甜可口。他本身情绪不佳,可这一餐饭上来他吃得很是畅快。
饱餐一顿之后,他又在新搭的棚里喝了一会茶,半响才对任大嫂说了一句:“大嫂,若是有人得罪了任大哥,你会怎么办?”
“得罪?这倒是要看看怎么个得罪法,我们江里浪里打滚,难免会和人家磕磕绊绊,这要是每件事都往心里去,不得累个好歹?再说,他们爷们之间的事,我能不掺和便不掺和,由着他们去吧!”
“若是深仇大恨呢?”韩望书又问道。
任大嫂看了相公一眼,她觉得自己离深仇大恨很是遥远,一时之间竟语塞了,“即是深仇大恨,就应该报仇雪恨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瞎说什么,你有哪门子手段能报仇雪恨了呢!”
“妇道人家怎么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还是懂的,倘若谁害了你呀,就是下毒也会不让他好过的,下毒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就是么,就是么,韩望书听着任大嫂的话,觉得极其有道理。
这才是像样的话,这世上便不会再有像南屏那样冷酷的女子了吧,一头钻进了钱眼里,而且,她最不差的便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