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书辞别任大哥、任大嫂之后,便骑着马来到悦来客栈。秋收时节,山南海北的生意人都集聚在一起。可不知何故,今年的人却是多得有些不像话,日头已经西沉,客栈门口依旧车水马龙。
他寻了好久也没有见到长吉,只是问着店小二,是否为姓韩的客人预留出客房。+
店小二姓倪,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忙碌得气喘吁吁,心中一直在埋怨着掌柜的扒皮,挣了那么多银子,也不来多请几个人来帮忙,恨不得累死他才罢休。若是来人笑模笑样,他倒是会耐心回答,可见这来人木着一张脸,说话也不十分好听,便说道:“今日姓韩的客人至少也来了不下二十个,谁知道你说是哪个?”
韩望书听得这话心中有气,直接说道:“那便再订一间客房。”
店小二轻蔑一笑:“今日订房,正好下月来住。”
韩望书也不愿意同他一般见识,转身出门张望着的长吉到底躲在何处。他想着,虽说方才那店小二说话比较欠打,可所说的也应该是实情,门口的人倒是如秋天的韭菜,割完一茬又来一茬。
他听得柳树下站着的几个汉子在议论:
“看来这世道还是艰难了,太守府要招些人居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可不是么!这年头,兵荒马乱,给官家办事最起码是旱涝保收。”
“虽说是如此,闹得也有些大,听说外埠的也都来比划比划,不知道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我便是从乌城过来的。”一旁的路过的少年忍不住搭讪道。
乔太守?韩望书不禁想起了三年前他在太守府遇见小世子的情形,感叹着时间过得飞快。
正在他张望之时,却看见女扮男装的南屏神采飞扬地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他心道,她怎么那么爱扮男装?/—
西洲先瞧见了他,他以为是这两口子约好在这相见,便说道:“小姐,姑爷已经在这里等你了。”
听了这话,韩望书同南屏均是一怔。
那个姓倪的小二见到了南屏一行人,便换了一副面孔。
直说着:“几间上房早已预备好。”
几年前,南屏初次住了这家店,便知道他家的房间是如何难订,每次都早早派人去上门。
“你在等人?”南屏道。
韩望书有些挂不住脸,不知应该怎么回答,更不好意思说自己方才被这店小二抢白了一顿。
消失了许久的长吉这时又好死不死地蹦出来。
“你到哪里去了?”韩望书冷脸道。
长吉并未认出男装的南屏,小声嘟囔着:“去找客栈了,方圆十里都住得满满当当的。”
倪小二道:“我说得不差吧,你还要和我为难!”
长吉道:“你莫要欺负人,你知道我家公子是何许人也!”
“我不想知道,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还要仗势欺人不成!”
南屏见韩望书面色铁青,又想起这人生些气就爱犯胃病,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折磨他了。便说道:“我们是一起的,他同我住一间便好。长吉,你同西洲他们挤挤对付一宿。”
她见韩望书还楞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中有些好笑,故意拽了一把他的衣衫,道:“怎么,想露宿街头?”
她原以为被触碰之后,他会不耐烦地皱眉,或是甩开她,可谁知这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牢牢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