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倒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得说道:“韩将军果真聪慧过人。”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韩望书听了这话看着湍急的水流续道:“曾夫人谬赞了,韩某自知驽钝,但却有成人之美。”
南屏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这次相遇他神神叨叨更加奇怪。
两人一时无话,其时,风住雨停,可仍是满天乌云,没有星子,四下里都是灰蒙蒙的浓雾。韩望书手持摇撸,却辨不清方向。他也不急于辨明方向。
他已没有初见南屏时的喜不自胜。即便是朝思暮想之人同他共处在静夜孤舟里,他也只觉得是水中月、镜中花,幻梦一场。
想到此处,他喟然长叹。
忽又听见他的叹息声,南屏又想起临行前两岁的女儿担心弟弟那一声长叹。不禁莞尔,又感叹着,云儿从未见过韩望书,是怎样做到连叹气的神态都一模一样的?
南屏的心有些柔软,想着不管怎样今晚也是韩望书救了他,便问道:“来眉城做什么?”
“租船。”
“想租什么样的船?”
“大船。”
韩望书本没有兴致回答,却忽又想起南屏在大船上似乎提起过李玉的名字,又想起他们称主人家今日会从烟城过来,再看看南屏的装扮,出现的地点,不由得说道:“你,你便是那个主人?”
“我方才都说了,韩将军果然聪慧。不过,现下无船,你和我说也无用。不是已经让熊大告诉你了么!”
“若是和朝廷做生意呢!”韩望书道。
“那又怎么样,朝廷的生意为何不找官船?你这是要乱扣帽子么?”南屏不以为意。
“必然有不用私船的道理。赚钱的生意,你也不做?”
“和朝廷打交道,还想赚钱?不折本就算不错了!”南屏嗤之以鼻。
“你造的船既已这样出名,你以为不露本名,旁人便查不出来是你们桂家么?如今我们合作,互不泄底,我办事顺利,你赚得到钱,岂不皆大欢喜?若是你陷入被动,上面再来征用你的船,不仅你要白忙一场,恐怕这是桂家私产这一秘密也会人尽皆知?”
“韩望书,你在威胁我?”南屏怒道。
“谈不上威胁吧,在商言商而已。”韩望书道,他知自己的行径近乎无赖,可他不愿意与南屏至此相忘于江湖。
南屏不住在心里盘算着:“不能赊账!”
韩望书道:“银子我早就从内务府里支出来了!”
南屏暗想,韩望书虽然是块作风不端的冰凉的石头,可办事倒还靠谱,他说不能赊账便不会赊账。
“那租船的价格要比旁人租贵两成,我会给你预留一成!”南屏道,从小父亲便教她,若是中间人撮合生意定要给人家留好处,这是规矩,和官家打交道更是如此。
“我?”韩望书倒是没想到南屏会说出这句话,他在军中浸染多年,却始终没有对银子的欲念,更从来不会光明正大地谈银子,但见到南屏煞有其事的模样,难免觉得有些好笑,说道:“我那一成便不要了,你留着多买些补品吧,难得如今有这么好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