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阑珊骑着大宛马一路狂奔,她知二哥他们定会穿眉城走水路,便绕开眉城,沿着陆路走。
三年的时间让她的皮肤粗糙许多,整个人也不似从前那般娇俏可人。
可是她很是自豪,她脸上的风霜是来自战场的磨砺。
那年,二哥因孔繁露告黑状,被迫在冰天雪地之中,在马匹都不齐备的窘境下发兵。
当时父亲还在病中。
二哥虽然坚忍不发,可是阑珊仍能看出他的心事重重。
她跟着心急如焚,经常去军中转悠,却发现和她极为要好的小骑兵何闯也同样愁眉不展。
“何闯,你是怎么了?是害怕上战场么?”
这个何闯比阑珊还要小上一岁,骑术已经是相当了得的,韩阑珊常骑他的马,也同他学习精湛的骑术。不只是因为年纪相仿,这个何闯从不因南屏的身份刻意说些恭维的话,这让大大咧咧的阑珊觉得轻松自在。
“小姐,今晨,小人的马匹也遭了瘟病,没有了。我倒是不是害怕上战场,也大大小小上过几十次了,可是都是骑着我的马儿。这一次,我实在是担心,连雁儿都知道南飞,我想家,想我的老娘!”何闯说着便哭了出来,阑珊知他是京都人,年纪又小,这次是实在没有把握了,并不是天生的软骨头。
韩阑珊斩钉截铁地说:“没关系,我来帮你!”
在大军开拔的时候,韩阑珊果然就身着铠甲,混在队列中。
她没有马匹,就是咬着牙,一步一步翻过九龙山。每晚她都是趁着所有人都休息了之后才敢脱下铠甲,手上、脚上全是冻疮钻心的疼,可是她愣是坚持下来了。
半年后的一天,阑珊险些中了岩石后敌军的埋伏,被韩望书所救。她的胳膊上已受了伤,可怕二哥发现自己,拔腿便跑,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让韩望书更加疑惑,他追上去,这才发现妹妹居然也混在她的队伍里。
他半是气愤、半是心疼,直嚷道:“你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中照顾姨娘么?你,你……”
韩阑珊却一脸骄傲地说:“二哥,我已经杀了十六个贼人了!”
“当真?那又如何,你一个女子到这沙场这野蛮之地来,难道还值得炫耀?”韩望书虽然如此说,可心里也涌出了无尽的骄傲,妹妹脸上显出坚毅的神情,是他从来未曾看见过的。
“怎么不值得炫耀?二哥,再开始我也是逞一时之勇,可到了战场才发现,比起待在闺阁里绣花,我更喜欢这里!我身上流的也是咱们韩家的血!”
韩望书被阑珊说得也有些动容,他想起父亲之前也带过老三上战场,可那个软骨头却是一点胆色都没有,也吃不了苦。可是这话他说不出,只得道:“不止,咱们流的还有姨娘身上的血!”
一奶同胞,在漠北的荒原里,在九死一生的险境里相见,有着说不出的亲切。
韩望书看着妹妹皴裂的小脸,柔声道:“现在不想着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