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暗自责怪弟弟定是日夜苦读,倒不似从前那般机灵了,她灵机一动抱起云儿,笑道:“我们云儿这般与众不同,自是像娘亲了!”
云儿这才笑了起来。
南屏知道云儿是多么敏感,她若是要抱孩子定是要第一个抱起云儿,见她张粉嫩的小脸虽没有太多的表情,却也会依偎在她身上唤娘亲。
薛妈听了南屏的吩咐,便快走两步,将云儿交到她手里。
可在云儿唤了句娘亲之后,欢儿却道:“阿姐,这不是娘亲!”
欢儿照例将脸扭到一边,无不担忧地说道:“娘亲,弟弟这样笨,以后怎么办?”
南屏笑道:“不打紧的,他有姐姐呢!”
南屏分明听见怀中才两岁多的小人儿,竟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叹气她是那样地熟悉。
上一世,她因听多了韩望书叹气,特意问了大夫,担心他是不是有胸痹这个毛病,谁知大夫说,这和胸痹没关系,却是和心事郁结不畅有关。
那时,她还不知他有何郁结不畅,总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尽善尽美。
如今,他求仁得仁,想他这回却是诸事顺遂了吧。
想到这里,她硬起心肠,让薛妈、曹妈抱走孩儿。她心道:“现下,父亲满眼满心都是红叶及她腹中的孩儿,弟弟又醉心科考,晚平南意更是中看不中用,桂家这副担子她不挑起,又要指望谁呢?”
她知自己挑了这造船的生意,不单单是出了利益的考量,她也希望能像那船只一样在运河上尽情航行,自由自在。
可又一想,便是她的船只也是终日按着既定的线路行进,又何尝真正自由自在?人生在世,又哪里能有真正的自由自在?
南屏每每想深入想想她同表哥的问题,总是觉得头晕,再试着想想,对桂家的使命感便都跳将出来。
她虽和父亲置气,可心里却并不怪他。便是父亲这样也好,总好过上一世,在她婚后一年多便病逝了。弟弟虽有些调皮也好,总好过她再也看不见弟弟。
“小姐不同表少爷告别了么?”烟轻道。
“表哥今晚上定会迟归,两税使丁步科从京都过来,他倒是总疑心表哥的生意有猫儿腻、每次都令表哥难以应付。我却是等不及了,赶着去眉城看看这批新船,这期的工期实在是太短了些,我总担心造得不牢靠,若是砸了名声可不好了!”
“小姐,老爷不总是说,生意铺得越大,越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么?若是如此,小姐必定得累出病来。”
“眉城那个李玉猴精猴精,老熊又是直肠子,实在都难堪大用,我日后若是寻到了合适的人手,便不用来回奔波了!”南屏道。
“那便再好不过了!”烟轻道。
南屏踏进马车之时,好容易将丁步科打发了曾青墨急匆匆地赶回来,他只是看了南屏一眼,并没有任何举动。
长平道:“不和我们小姐告个别么?”
被他这么一问,曾青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怅然说道:“也许早就已经告过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