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对话,声音不高,可在曾青墨听来却是振聋发聩。
他强行压制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不敢恍神,担心漏听一句。
梅落繁又说道:“既是如此,韩二哥也不必劝我回去。”
“梅儿,过日子不是赌气,你还记得,小世子隋遇安吗?”
“他……他怎么样了?”梅落繁沉吟道。
偏偏这时,跑堂的又过来问:“两位客官,喝点什么茶?”
“你看着办吧。”
“本店有顶级的白毫银针,原是贡品来着……”跑堂的正要滔滔不绝,被韩望书打断了。
“来一壶吧。”
“韩二哥,你方才说小世子怎么了?”梅落繁问道。
韩望书抿了一口白茶,方说道:“你也知道,我平日最忌讳同人交浅言深,可同小世子却颇为投缘,那日,他怪我处理你的事的时候,言辞闪烁,态度暧昧,才会使你一直都想不通。我同他说,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如同我的妹子一般。你过得好会替你开心,你过得不好我会难过。梅儿,我实在不想将话说得太直白太伤人,你们府里的情况外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
梅落繁奚落道:“看来这烟城的茶倒是比酒还够劲,我还第一次听韩二哥说这么些话。”
“梅儿,虽说梅相信中言辞激烈,可上次我去京都之时曾见过他,他还是对你很是关心,他没有只怪你任性,但也真正心疼你,舍不得让你嫁给成泰,若不是如此,当日,你怎么顺利走了几千里路到殊地?”
“他心疼我,他是眼不见为净么。欺负我没有娘,欺负我外祖家失势。若当初心疼我,怎么会提出退亲?连梅姐姐都说,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父亲他一意孤行。”梅落繁声音颤抖。
“梅儿,官场不是过家家,梅相身居高位,又是那样谨慎的性格,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了。”
梅落繁轻蔑一笑,道:“你这句话倒是也说对了,你当他纵着我去殊地找你是心疼我?你错了!他厌恶成王爷已久,怎么甘心和他结亲?再者说,他和梅姐姐布着一局大棋,倒是看上了这桂家的金山银山吧。韩二哥,你在军中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官司都看不出来吧!”
“看出来又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以后,再有人想打桂家的主意,倒是不是从我入手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内子心意已决,要同我和离,她人已回了烟城。梅儿,我说这话不是给你希望,只是想告诉你,南屏从来不是咱们之间的障碍,即便是我和她分开了,咱们之间也没有可能。若是如你所说,梅相打的是这桂家的主意,连他都会千方百计阻拦你。”
“和离,你同意了?你这番来烟城,是想挽回?”
“我自问没那个能力。梅儿,我这个人其实很差劲。若是,当日咱们俩没退亲,今时今日,你也会觉得我差劲,不会一门心思地扑在我身上了。”
“韩二哥,我不想听你在别人身上受的委屈,我知道你心中憋闷,无处诉说,可你是不是找错对象了。”梅落繁呛声道,“你去找她了吗?”
韩望书摇了摇头,叹道:“还没,不过,总还是要去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