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在自己家的店铺帮忙惯了,“有进必有出”这几个字已深深地印在了她脑子里,一时间她没想到所处的场合及说话的对象,就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你何错之有?此事是我承你的情了。”沈周章诚恳说道。
“大人,还有一个疑问,此事夫人知道吗?”
“她不知的,夫人想得更深些,我至今未将朝中的全貌告诉她,一是不愿意她过多惦念,二是她若知道,依她的性子便要出去奔走,未雨绸缪。我担心,会更添几分招摇。”
“可是,可是,待我将账册给她过目时,夫人势必会发现的呀。”南屏道。
沈周章倒是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说道:“南屏,你和我夫人虽然投缘,但毕竟接触时日尚短,还不完全了解她,她是根本不会再看的。”
“还是大人了解夫人。”南屏莞尔道。
“这是自然,总角时便认识她,这一路相知相伴几十年,当真会事无巨细地了解她。”
南屏听了这话,禁不住要湿了眼眶。
府尹大人短短几句话就描绘出琴瑟和鸣、岁月精华的温馨图卷,那幅图卷便是她对婚后日子的畅想,上一世那十三年,她便是一天也没有过那样的日子,这一世,不能再蹉跎了。
听得沈周章说起总角之交,南屏不由得又想起了梅落繁来,便问道:“大人,敢问您,青梅竹马的情谊到底是如何的?”
沈周章到底是名男子,加上公务繁忙,竟也没想起南屏的家事来,更是无限温情地说着:“便是在我们人生之路上,从来没想过会有别人的存在。碧茹无所出,午夜梦回,她多次哭着让我纳妾别断了沈家的香火,我告诉她,有子孙绕膝是福气,可是再大的福气也不如我和她一起长大、一起苍老,若是再有一个人,那一切都失了味道。”
南屏点头道:“夫人何其有幸,遇上大人这样至情至性之人,还认识得那样早。”
南屏离开书房后,发现雪下得更大了,连花园里的小郡主都挺不住风雪离开了。
她记得十几年前在殊地见到第一场大雪,自己已经怀孕数月,因是双胎,身子特别沉,终日躺着,特别倦怠,可听见烟轻说道下雪了,却还是兴奋不已,她从几千里之外来,还不及小郡主见识过严寒,她原以为雪就是那晶莹的一小点,落在身上便化了,竟然不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事梨花开”的描摹竟是真实的。
难得已躺了好些天的她有了出去走走的兴致,她将期望的眼神抛向韩望书,期待着他能陪着他一起赏雪,她说道:“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大雪有什么,带你再见了十场八场就不觉得稀奇了。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外面很滑的。”韩望书捧着本书,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话似乎是在说室外地滑让南屏小心,可听起来却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又很煞风景。
南屏心登时就凉了,便不再向雪花纷飞的窗外多望一眼,时间一久,她倒是真觉得大雪并不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