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丧那日晚,南屏正准备休息。
韩望书推门而入。
“您今晚不去书房?”南屏问道。
谁料,韩望书根本没有理会她,径直躺在了床上。
这一夜,秋雨又是缠缠绵绵。
连日骑马赶路,让他十分困倦。
闭上眼睛,却梦见了很多很多年前,他望见大哥落水那一幕。
梅儿大叫着:“韩大哥落水了,韩二哥快去救他!”
“快快!再不救来不及了!”
那日,日头毒辣,没有一丝风。
“大哥!大哥!”
韩望书大声呼喊着,喘着粗气,坐起身来。
“做噩梦了?”
南屏好奇地说。
她鲜少看见韩望书如此失态。
“什么时辰了?”韩望书问道,刻意回避了问题。
“五更了。”南屏道,“我正巧要同你商量,今日,我想让那张真人瞧瞧大哥的病。可是他从前毕竟只是游医,现又为官一方,医术当更加荒废了,我也担心出什么岔子……”
南屏知韩望山素来谨慎,虽说自己是在做好事,但也害怕落下埋怨。
其实,白日里她早就抽空禀明了公爹,公爹倒是满口答应。
可是依韩望书的性子,怕是八成有疑虑。
“我没有意见,我相信这位张真人。”韩望书很快接口。
“你先和父亲知会一声,我白日要去军中。你让张真人先瞧病,不用等我。”
“没关系,你忙你的,表哥在这,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他自会办妥。”南屏道。
听见南屏这么说,本来心情不错的韩望书,一下子不痛快起来。
他想说,将军府上下这么多人,倒不用麻烦这位哪儿哪儿都有他的表哥。
可是一想,老三那副样子,阑珊又是个女儿家,况又是那么个性子。
自己倘若不在,真不知谁才是个靠得住的。
本想耽搁一天,可这数日未到军中,倒不知那大叶国到底什么情况了。
心中很是焦灼。
偏南屏又恐他因为要劳烦表哥不好意思,又紧跟了一句,“表哥那边不妨事的,都是自己人。”
这“自己人”这三个字又刺激到了韩望书,他嘴里含着“有劳”,不情不愿地吐出来。
本想下床盥洗,还未起身,却不小心压到了南屏的长发。
“疼,头发。”她娇嗔了一声。
南屏的头发极为浓密,瀑布一样散开。
清晨的微光又映照了她那白净的脸庞。
韩望书略一迟疑,又躺下身去,直往南屏身边凑。
南屏怎会不知他又起了歹念?
可之前打了打了,咬也咬了。
总不至于还要动用武力。
她觉得这韩望书有点奇怪,虽还是像以前那样不阴不阳的,可却愿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那书房的床铺倒成了摆设一般。
这次,虽说是回来奔丧,可很大一部分原因却是还没找到当年桂晚钟的死因,带着弟弟回来避难。
至于,给韩远书瞧病,只是顺带的人情,更重要的是她对这大伯印象非常之好,存了那份惜才爱才之心。
这一切,都和这个韩望书一点都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