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弱,空气更加清新,血腥味也散去了。
段庆炳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杀了个人,就如踩死一只蚂蚁,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南宫念处理完尸体,回到了棚子下,找二公子复命。
段庆炳依旧闭着眼,指了指身边的躺椅,“累了吧,陪我躺会儿。”
南宫念脱去已经湿透的外套,躺了下去,“多谢二公子!”
段家这几个孩子,还真是各个都与众不同。二公子,看似与世无争、平易近人,可也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之人。
南宫念闭上眼,听着雨声,淅淅沥沥,如催眠曲一般。
突然,他察觉到有异常,猛得睁开眼,正对上段庆炳近在咫尺的面庞。
“二公子,何事?”
段庆炳没说话,坐回自己的躺椅,懒散说着,“别紧张,试试你的警惕性。”
南宫念咽着口水,根本不信,但也不好说什么,“方才,确实是有些困了。”
“说说喊我名字的那小子吧,怎么处理的?”段庆炳看着远处的景色,脸上似是有些忧伤。
“那是楼家之子,楼繁,教训了一下,便让其离开了。”南宫念说着,也不知道自己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处理的是否妥当,“听说,是在三财盟接的委托。”
段庆炳依旧看着远方,眼中碧波流转,随口问着,“铸剑堂家的人?瞧着也像!他们怎么有胆量接这种买卖?”
“说是缺钱花了。”
“这种理由你也信?”段庆炳摇了摇头,但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放他一条生路,就当给楼家面子了。”
“恩,也免得和铸剑堂起冲突。”南宫念点点头,此刻感觉,二公子也不像是弑杀之人。
“铸剑堂算个什么东西!”段庆炳冷笑一声,闭上了眼,“太悬剑呢?还给那小子了?”
南宫念一愣,没想到段庆炳知道的如此详细,不敢隐瞒,“太悬是把好剑,已经还给楼繁了。”
“你也真是没眼光,那剑虽然有点邪性,但绝对称得上极品。就这么轻易还给那小子,你可是吃了大亏!”
南宫念心中无愧,还是表现出些许惋惜,“是有些可惜了。”
“南宫念!”段庆炳扭头,盯着对方的眼睛,一脸严肃,“本以为你是个坦率之人,现在怎么唯唯诺诺,一句真话也不敢说?”
南宫念冷汗直流,这二公子还真是阴晴不定。
“你是死士,却不想杀人。你应该知道,学不会杀人,就永远成不了真正的死士。最后只能被别人,咔嚓!”
“你不去抢太悬剑,并不是你没有去想。你知道铸剑堂是一方江湖势力,而你只是一名小小的死士。要是将那太悬带在身上,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死得更快!”
段庆炳死死盯着南宫念,他的双眼似是可以看透人心,字字珠玑,震人心魄。
南宫念擦了擦脑门的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突然,段庆炳表情轻松,哈哈一笑,“我就是瞎猜,谁会想那么多,活得累不累?”
南宫念点点头,只觉得现在多说一个字,都会露出破绽。
啪!
段庆炳将一柄长剑,丢给南宫念,平静说着,“既然给了你剑诀,没有剑怎么行?这把剑虽不如太悬,但也够你用了。”
南宫念欣喜,从剑鞘抽出宝剑,剑身是蓝色的,如水波碧浪。剑锋犀利,幽幽寒光,绝不是世间俗物。
“这把剑,没有名字。你是大哥的死士,那便按照排名,叫它十三。”
十三?按着排名,多少有些不吉利,不过也就是个名字,南宫念应道,“好,就叫十三!十三是大吉数,佛门里代表功德圆满,寓意也好。”
段庆炳瞥了对方一眼,咂咂嘴,“你还懂佛?不简单!”
南宫念哪懂那些,只是偶尔听过而已,还都是些前世模糊的记忆。
不得不说,段庆炳虽然性格怪了些,但是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这些东西,若是从段庆彪那里得来,他的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但是,从二公子这里获得,更像是朋友之间的馈赠。
“能给的,我可都给你了,回到段家,知道该怎么做吧?”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说你见到的就好了!”段庆炳伸了个懒腰,摆了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二公子,您不回去吗?”南宫念得了便宜,态度更加恭敬了。
“我还要再住上几日。”段庆彪翻了个身,随口说了句,“程家的人要来了,还是保护大哥要紧。”
程家?南宫念似乎在哪里听过,对了,与段滢滢的婚事有关。
南宫念恭敬退了两步,“二公子,南宫念告辞!”
段庆炳背对着南宫念,摆了摆手,脸上笑了笑。
……
入夜时分,韩府门外,一男子背靠着朱红色的大门,用手中长枪叩着门。
此人正是邢逸,一头短发,一身灰袍,面如白纸。
韩府管家,推开一条门缝,将邢逸拉了进去,吩咐一旁仆人管好自己的嘴。
他毕恭毕敬,领着邢逸来到会客厅,关上房门,屏退了服侍的仆人。
邢逸横眉碧眼,人瘦个也小,天生了个怪模样,尤其那白色的皮肤,阴森可怖。他径直走到主位上,自顾自坐了下去,捡了几个盘子里的干果,扔进了嘴里。
这时,一穿着官服的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恭敬施礼,然后坐到了客座之上。
“韩家这些年过得很滋润,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了?”邢逸气息沉稳,眼睛却瞄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身着官服的男子,正是韩家家主韩石虎。他双手托着一张银票,低头递了过去,“韩家断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这些年苦心经营,现把所得所获尽数上交!”
邢逸两指夹着银票,看到上面写着,五十万金,冷冷一笑,“就这些?”
韩石虎跪倒在地,语气诚恳,“在洛川各家族之间周旋,能存下这笔钱已是不易,还请明鉴!”
邢逸将银票收好,站起了身,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我本应该给你些教训,但主子说了,你若是听话,便留你一条狗命!”
“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韩石虎恭敬迎了上去,把一张银票塞在对方腰间。
“听说你有个女儿,快到了婚配的年纪。”
韩石虎挺直了腰,两眼直直盯着对方,斩钉截铁,“不行!”
“主子身边缺个贴心人。” 邢逸冷笑一声,扬长而去,“我只负责把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