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暮雪下意识的就朝秦慕楚看去了,见他一直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唇角勾着一抹揶揄。
难道是银子还没到?
不可能啊,她和秦慕楚都到了。
银子没到要怎样赈灾呢?
不过须臾,她就明白过来了。
朝廷拨下来的银子,经过层层盘剥。到县令手上时,已经为零。
“秦相爷,是下官记错了吗?”尉迟暮雪不动声色的问秦慕楚。
“本相也记得是十万两……大概,还在路上吧。”
尉迟暮雪狡黠笑了,“啊,这可怎么办,这赈灾可等不起,听闻秦相爷手底下产业无数,富可敌国,不如,秦相爷先出了这赈灾的银子,等朝廷的银子到了,再还给秦相爷吧!”
秦慕楚真的想不到,尉迟玉珩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了?
尉迟玉珩自然是知道那条线是有鬼的,不过她懒的去查,她一定要让秦慕楚垫了这银子,他自有办法让吞了这些银子的人吐出来。
一边的县令,正为赈灾银的事火烧眉毛,听到尉迟暮雪的话,立刻道:“那太好了,就是太麻烦秦相爷了。”
这句话说的也是极有水平的。
如果路上真有这所谓的十万两赈灾银,那么秦慕楚先垫一下钱怎么了?反正他这么有钱,反正他也是过来赈灾的。
可尉迟暮雪就是挖了个坑给他跳,让他自己说有,那么,就骑虎难下了。
秦慕楚眯了眯眸:“尉迟大人真是冰雪聪明啊,可惜……”
“可惜什么?”尉迟暮雪天真的问。
“可惜,本相出门没带那么多银子。”
谁出门会背十万两雪花银呢?
尉迟暮雪笑得更灿烂了,露出了一口白牙。
“不可惜啊,相爷坐马车坐晕头了是不是?”尉迟暮雪笑道,“这里是茂县,距离茂县二十里外的金沙城,不是有个相爷名下的钱庄吗?相爷派人去取就好了。”
秦慕楚磨了磨牙:“尉迟大人对本相的产业倒是清楚的很。尉迟大人不说,本相都要忘了呢。”
尉迟暮雪似笑非笑道:“忘了正常,相爷名下产业那么多,哪能样样都记得?”
“顾剑。”秦慕楚立即道,“派人去金沙城的秦氏钱庄,以本相的名义支取十万两银子。”
尉迟暮雪没想到居然会那么顺利,竖起了大拇指:“相爷豪横。”
全县迁移已是刻不容缓。
县令立刻派人通知了下去。
可当大家得知要撤离的时候,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大部分的百姓都不愿撤离,尤其是年纪大的,在这座县城已经住了一辈子,这里就是他们的根,他们只想把根守住。
现在暴雨已经停了,堤坝也已修筑好,他们不相信接下来会严重到把他们的房子冲跑。
而尉迟暮雪说:“再不撤离,三日之后,这里就会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尉迟暮雪站在堤坝之上,看着湍急的泥浆水,若有所思。
“你如何断定,三日之后,这里就会变成一片汪洋大海?”秦慕楚站在她身侧道。
尉迟暮雪笑了:“相爷比下官的赈灾经验丰富,还需要问下官?”
秦慕楚凝着她,眼眸幽深:“本相的意思是,如果三日后,这里没有变成一片汪洋大海呢?”
尉迟暮雪负手而立:“那样百姓的损失也能少一点,这也是一件幸事。”
“本相的意思是,你当如何?”
“我?”尉迟暮雪有些意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抬眸注视着他,不含任何情绪,
“下官没有考虑过自己,毕竟,和那么多百姓的性命相比,下官个人当如何,就没这么重要了,哪怕,只有一成的概率,百姓,也必须要撤离。”
说完,她便下了堤坝离开了。
秦慕楚眼眸幽深的凝着她的背影。
她还是没有说,是如何得知的。
消息传下去之后,有部分百姓是立刻收拾好东西去邻县的,不过大部分的百姓,仍留在屋子里,不愿出去,因为这个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村子里的积水也退下去不少。
看着大部分人都无动于衷,尉迟暮雪很是忧心。
县令说,他已经尽力了,很多不愿离开的百姓都说,要和这座县城同生死,共进退……
“既然如此,加固堤坝吧,所有村中男丁都要去,日夜派人把守,并且,在村中高地建设好营地,营地中储存好水和食物,确保大家第一时间就能赶到营地。”
“是。”县令立刻按照秦慕楚的安排去办了。
“相爷!”尉迟暮雪明显不赞成,“村中还有老弱妇孺,行动不便,大家无法第一时间赶到营帐,这个办法怎么都不会比全部撤离更加稳妥!”
秦慕楚似笑非笑:“既然,尉迟大人有办法让大家全部撤离,那就按照尉迟大人的方法去办,本相跟县令商议的,是留在县中那些人的处理方法,与尉迟大人的想法不冲突。”
尉迟暮雪噎住了,磨了磨牙,
“相爷放心,下官定会全力以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