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谷屿回到了学校。
不过一个月还是会回去五六次。
正好这周末倪阿浅忙完去接他, “我们先去接小时放学,然后去跟栗子他们吃饭。”
上次见完家长后,倪阿浅便想把栗子和守望介绍给谷屿认识,于是今晚约了个包厢。
倪阿浅从驾驶座上下来,换谷屿开。自从谷屿回学校后,车子基本上就是倪阿浅在使用。
倪阿浅安逸地坐上副驾驶,放好自己的背包,说:“好不容易等了这么多年吧,结果谈恋爱还一个月见不了几回。”
谷屿正欲说什么,倪阿浅那边又道:“不过比异地恋好多了,至少摸得着。”
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谷屿转而笑道:“嗯。”
包厢里。
王守望和陈阮栗互相瞪着,不说话,面色不虞,明显刚刚闹过不愉快。
王守望穿着黑色宽松的工装裤,一米九的身高大半是腿,两条长腿岔开,大大咧咧坐着。
他拉了一把陈阮栗,试图将人拉进怀里,但陈阮栗执拗地甩开了。
王守望沉沉地叹口气,颇为无奈道:“陈阮栗,你能不能像你名字一样软一点!”
陈阮栗冷声道:“不能。”
王守望无可奈何,对着陈阮栗气血上涌,但又舍不得说什么重话。
实在气急了,只摇头道:“行,陈一天,你等着。早晚有一天要爆炒你这栗子。”
恰逢这时,倪阿浅推门而入。
不早不晚将这句话听了个完整,又低头看看这氛围,僵持古怪。
倪阿浅卡在门口,门把手还未松,幽幽道:“要不……我们换个时间?”
陈阮栗挽留:“不用,坐下吧。”
两人这才中途停火,陈阮栗:“因为有小时,火锅我点了鸳鸯锅。”
“嗯嗯,这样正好。”倪阿浅提前介绍,“阿屿,这是我室友栗子。”
倪阿浅身后跟着谷时,谷屿最后进来。
王守望见他们进来站起身,轻点了一下头,和谷屿握手:“王守望。栗子男朋友。”
他隔壁的陈阮栗默默给他投了一个眼神。
“谷屿。”谷屿淡笑,应道,“阿浅跟我说过你们很多次。”
闻言王守望挑眉,下巴点了下倪阿浅:“阿浅不会讲我们坏话吧?”
倪阿浅正在跟谷时下单点菜,抬起头回道:“哪能,你们有坏话吗?有我立马告诉他。”
人到齐,火锅食材陆续上桌。
除了开头那一点尴尬,后续相处十分和谐。
吃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四人准备打道回府。
倪阿浅回的谷屿那边,因为她一早答应了谷时陪她睡。
自从谷屿念博士,为了谷时不一个人,倪阿浅大部分都在谷屿这边休息。
倪阿浅懒洋洋躺在沙发上,谷屿在洗澡,谷时在写作业。
陈阮栗在对面楼给她发消息:【阿浅,晚上吃饭那时候真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倪阿浅:【没事儿呀,情侣吵架都正常的。就是刚好被我碰见了而已。】
陈阮栗好奇:【你们也经常吵架吗?】
倪阿浅:【我们不吵。】
倪阿浅心道,哪舍得吵架呀。
殊不知,现在的信誓旦旦,在不远的将来迎来了打脸。
【本来相处时间不多,谈情说话花掉一点,亲热花掉一点,完全不够用。】
这时浴室水声停,谷时也正好完成了今晚的作业,对倪阿浅说:“阿浅姐姐,我作业写完了,我们去睡觉吧。”
倪阿浅回头看了一眼浴室,“哦哦,好。”
谷时拉着倪阿浅进屋,正好跟谷屿擦肩:“哥哥,我们先去睡觉了。哥哥晚安。”
谷屿擦着头发与倪阿浅默默对视一眼,稍一点头:“嗯。”
这会儿,客厅便只剩下谷屿一人。
悄然无声。
桌面手机屏幕乍然亮起,倪阿浅发来短信:【等她睡着!】
谷屿擦头发的动作静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家,和自己的女朋友做点什么,会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垂首回复了房间里的倪阿浅:“嗯。”
于是他坐在客厅里,擦干了头发,喝完了水,并把今天没看完的期刊看完,等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之后,他才发现,那个房间没声了。
他轻轻开门,借着客厅余光,看清了床上睡沉的两人。
不知为何,谷屿忽然笑了,发自内心的,温暖而满足的笑。
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谷屿轻手轻脚走近床边,倪阿浅已经的胳膊还搭在谷时背上。
可以想象哄睡时的样子。
谷屿小心翼翼,将人抱了起来,走出房间。
倪阿浅是被抱出房间时,迷迷糊糊意识到自己被抱着。
由于外头光线还是有些亮,倪阿浅一个劲往谷屿怀里埋,闷哼道:“困,先睡觉……”
谷屿亲在了倪阿浅额头,“嗯,不做什么。”
谷屿一直履行这话,直到第二天天光熹微。
倪阿浅是被被窝里的人拱醒的,眼角生理性的泪水滑落,“唔……”
“醒了?” 谷屿压低了声线,音量也只够他们俩听见。
“嗯。”
得到肯定回复,下一秒被子便从谷屿厚实遒劲的肩背滑落,落在半腰,那被子便随着挺送的起伏波动,像海浪。
大早上太过于敏感,倪阿浅根本受不住,一口咬在了谷屿的手腕上。
……
身下的床,吱吖作响,倪阿浅不敢出声,于是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憋的,泪眼婆娑,红了眼角。
只闻这道声响在这间昏暗的房里,不断攀升急促,直至达到一个顶峰,随后戛然而止。
余下便只剩下混缠在一起的深重喘息,间或隐约传出些黏糊却清脆的啵唧水声。
……
谷时按时被闹铃叫醒,却发现昨晚陪她一起睡觉的阿浅姐姐比她还早起床。
当然最早地还得数她哥哥,早餐都备好了。
***
时光飞逝,这年冬天,天气异常寒冷,外头还下起了鹅毛大雪。
倪阿浅穿了一件呢子格子大衣,围了一条大红色围脖,是在雪地里特别亮眼的存在。
她去谷屿学校,走过已经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路,经过博士生宿舍楼下,碰巧秦风下楼,熟络道:“哟,弟妹来这么早,年后是不是得给师哥我带点喜糖了?”
“师哥也早。”倪阿浅热情打招呼,呼出了一团白色的水汽:“要是年后结婚,师哥难道不亲自去吗?”
“哈哈哈套路不过你,结婚叫我。”秦风好奇问道,“结婚应该会在师弟出国之前吧?”
倪阿浅上楼梯的脚步一顿:“出国?”
秦风还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秘密,继续火上浇油:“啊,你还不知道?他年后春天要去国外做访问学者,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他还没跟你讲?”
倪阿浅的心情一瞬间掉进冰窟,“这不师哥你跟我讲了么。”
秦风发现倪阿浅笑脸的弧度肉眼可见的僵直,终于情商在线了一回,拍了拍倪阿浅的肩,语重心长那般:“弟妹啊,跟谷屿师弟好好说,好好说啊!哥我就先走了,下回见!”
说完脚底抹油,溜地飞快。
倪阿浅闷闷不乐上楼,推开谷屿房间,“好了吗?再晚就赶不上回家吃饭了。”
他们今天回老家,没错,直到今天,谷屿这人竟然还在搞研究!
倪阿浅看着忙碌——整理书籍和电脑的谷屿,建议道:“或者,听我妈的重新买高铁票,雪天路滑不好开车。”
谷屿背对着倪阿浅,没有察觉倪阿浅言语的失落,“阿浅,我很快。”
倪阿浅嘟囔:“男人快可不是好事。”
谷屿笑了,“那我马上。”
直到东西收拾完,面向倪阿浅,谷屿后知后觉。他抬头抚上倪阿浅的左脸,由于刚从雪地里穿过,脸蛋还冰冰凉凉的。
雪花化了,但却湿了前额几缕刘海。这是倪阿浅新做的发型,没几天,刘海都不那么蓬了。
谷屿给她捂脸:“不开心?”
倪阿浅抬眸,谷屿满脸真诚坦率,目光清明透亮,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隐瞒出国的事情。
倪阿浅闷闷说:“天冷,有点冻手。”
这倒是事实,倪阿浅原本白皙纤细的手,在冬天里被冻得通红。
谷屿随即便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又将人带下楼:“下一次,你跟小时一样,在车里等我就行。”
由于雪大久下,地上积了一层厚雪,脚踩在上面咕叽响。
他们离校的时间已经不算早,此时雪地里就只有他们两人的长长两排脚印。
车就在不远处,倪阿浅左思右想,总不能在车上吵架,那得多危险。
便突然开腔:“还有下一次吗?”
谷屿倏然停下,转过身不解道:“阿浅……”
“你不是要出国了吗?”倪阿浅开门见山,“你想要分手了吗?”
谷屿恍然大悟,原来从刚才开始倪阿浅不开心是因为这个。
回想到开开心心接电话说来接自己,到见面闷闷不乐,谷屿想到唯一可能便是下楼遇见秦风了。
而坐在车里的谷时,透过车窗看到她哥哥姐姐,正要跳下车,却突然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于是迅速回到了车上,趴在了窗边。
谷屿将倪阿浅的手放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然后抱住她,笑道:“我是要出国,但谁说分手了。”
“我也觉得你不会分手。”倪阿浅仰头,呼出一团一团的雾气,“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
虽然倪阿浅不相信异地恋,但是,倪阿浅:“我信任你啊。异地恋很累,很难,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但是——但是我相信你啊。”
“而你呢?我竟然还是从师哥嘴里知道这个消息。”倪阿浅哼声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谷屿听着这些责骂,反而笑得更开心了,“阿浅,你这是撒娇吗?”
“瞎说,我明明是在吵架。”倪阿浅双手环抱住谷屿,用力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她的怒气,只是手劲儿切实落在背上又没什么多少分量:“所以你的理由呢?”
谷屿俯首亲了一口倪阿浅的耳:“理由是,想回家再坦白。”
“回家?”倪阿浅看向他,神情稍动。
“嗯,当着叔叔阿姨还有你的面。出国时间在明年春天,如果叔叔阿姨同意,我们今年年底,或者春节结婚,举办婚宴。”
“如果不行——”
“打住!”倪阿浅及时给他刹住车,捧住他的脸,佯装生气:“没有不行,你要出国半年一年,不管多久都行!”
“走,回家结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