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阿浅提出去看望谷屿的父亲母亲,并不是随便说说,很快便将这事提上日程。
两人挑了个不忙的时间,回了趟石城。
倪阿浅买了一束黄色的菊花,一起去到了墓园。
上一次去墓园倪阿浅是去确认谷屿的墓碑还活着,可这一次却是和谷屿一起扫墓。
陈乔的墓碑被安置在最角落,谷屿拂去墓碑上的灰尘与落叶,对陈乔说:“妈,我带女朋友来看你了。”
“这个人你也认识,是阿浅,除夕夜你见过她。”
陈乔生病最后那段时间,经常催谷屿找个对象给她看看,彷佛她的生命就只剩下这一件事。
只可惜,谷屿当时别说找对象了,时间拿来赚钱都不够。
倪阿浅弯腰放下菊花,蹲在谷屿旁边, 对着墓碑道:“阿姨是我,阿浅,你还给过我压岁红包。”
“对不起,其实那时候就对你家儿子居心不良,肖想颇久了,一直没敢说,但是还好最后,谷屿还是跟我好了。”
“阿姨您放心,我会对谷屿很好,还有谷时!”
谷屿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牵过倪阿浅的手,轻挑右眉:“居心不良,肖想颇久。”
倪阿浅当即承认:“真的不能再真。”
谷屿笑道:“彼此彼此。”
倪阿浅逗机灵:“我看出来了!大概从秦落那事后,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两人走出墓园,风和日丽的一天,倪阿浅抬头仰望温和的太阳,尤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谷屿的墓碑也是一个这样的天气。
但那时浑身发寒,与今日全然不同。
她与谷屿十指相扣,用力捏了捏谷屿的大掌,她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说:“阿屿,我以前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看见你的墓碑了。但不是在这里,在老家,学校的黑白照片贴在墓碑上,你很不开心。”
他们边走边说,倪阿浅:“高中毕业后,我一直以为你会过得很好,但从来没有想到会在梦里看见死亡的证明。”
“然后我很难过,好像又开始做梦,梦见高中的你,还活着的你。我就想,这一次我一定不让你不开心,我一定要让你继续长大。”
幸运的是,她做到了。
谷屿紧握着倪阿浅的手,忽然驻足停留,他面对倪阿浅,拇指蹭过倪阿浅发红的眼眶,倏然道:“阿浅,那不是梦。”
倪阿浅双目微睁,不懂。
风过林梢,哗声而起,谷屿目光柔和却坦诚不已,肯定道:“那不是梦,阿浅。我死过一次了。”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死了还会再活过来,并且当时……”谷屿回忆到当时,弯起唇角,“你还要亲我。”
倪阿浅将信将疑,这种超自然的事情竟然不止她身上!?
震惊地她一时语塞,倪阿浅:“我,我你……”
谷屿:“的确让人置信,但事情就是发生了。”
“后来我想了很久,我重生或许是因为我死之前一直请求上帝,再见你一面。他遂了我的愿。”
“但我更没想到,你会重新轮回到同一时间。”
“你知道我……?”
“一开始不确定,但吴洋自杀那次,我确定了你轮回。”
那时倪阿浅后怕极了,以至于道出让谷屿保护好自己的一长串恳求,也是那时,谷屿确定了,重生的不只是他。
倪阿浅还沉浸在诧异中,双手攀着谷屿的胳膊,但闻言纠正了他:“不是轮回,是穿越。并且穿越了两次!”
倪阿浅道出她两次穿越的契机与巧合:“我每一次穿越是因为见到了你的墓碑,但每一次受伤后我都回去了。”
“并且回去之后发现时间流速和高中不一样,会慢很多。”
“是,但在我重生后,我这边时间是正常的。”
谷屿冷静与她分析说明,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倪阿浅豁然开朗,开心道:“我就说,咱俩就是最配的!”
就在这时,倪阿浅想起什么:“既然你也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高考毕业后,你去火车站找我?许朋说,你要送我东西。”
久远的记忆经倪阿浅提醒,隐隐复苏,谷屿坦诚笑道:“也没什么,就只是想见你。”
那时谷屿已经有自杀的念头了,他是抱着最后一面的心态去见她,只是依旧可惜,没有见到。
“那要送什么给我啊?”
“一些小东西。”谷屿看着柏油路上散落的几颗小碎石,小但却真实存在。
倪阿浅猜测:“是保险柜里的那些小东西吗?”
“你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小时要把存的钱给我,我就注意到了。”
“嗯,是那些。当时从里面挑出一件还给你。”
“为什么是一件?那里面有好多,你不全还我吗?”倪阿浅似笑非笑看着他。
谷屿忽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而上手捏了捏倪阿浅的脸,倪阿浅躲闪不及被捏个正着:“?脸不是拿来捏的,是拿来亲的。”
谷屿牵着人上车,笑着说:“亲,上车亲。”
谷屿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然明显。
那些小东西,都是那时的他,见倪阿浅的理由,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他捡了很多件,他就以为他会有很多次光明正大和倪阿浅的见面机会。
他去火车站那一次,也只取了其中的一件。
而现在,他想见阿浅,不再需要那些了。
但他还保留着。
倪阿浅:“我以前不觉得我是个丢三落四的,直到看到那些。”
“不过你不还我也没关系,那些橡皮擦估计还能用,以后留给宝宝用好了。”
谷屿听见宝宝二字一顿:“宝…宝?”
“啊,”倪阿浅愣怔,“你不会不舍得吧?”
谷屿摇头,神情却意味不明。
阿浅规划的未来里,不仅有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倪阿浅没有看出谷屿的细微变化,沉浸在美好的畅想中。
倪阿浅计划着:“看完阿姨,再去看叔叔!你爸喜欢吃什么吗?我们买一点去医院。”
谷屿回神,“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他以前喜欢抽烟……”
倪阿浅犯难:“既然这样,那我看着买喽。”
“嗯。”谷屿拍了拍倪阿浅饱满圆润的后脑,“你决定。”
他们就像很多情侣那般,有商有量,一步一步朝着更明朗的未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