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连着玩了一个礼拜才结束了此次的旅行。
大家各自回到岗位上,并约好过年回去一起吃火锅!
出去玩儿了一圈,回来没过多久,倪阿浅便和谷屿商量着回一趟老家。
因着谷屿在酒店说的那番话,倪阿浅恨不得当天就将人拐到高铁站。
但被谷屿及时拉住了。
不去高铁站,而是直接开车回去。
芒城距离他们居住的城市不太远,开车只要三小时就能到。
谷屿把谷时带回去安置好,又大大小小买了不少的礼物,万事俱备后才动身。
倪阿浅望着后备箱满满当当的礼品,小到食物水果,大到翡翠烟酒,不管有用没用的,网上建议的都买了。
倪阿浅:“你买的太多了,我妈喜欢翡翠,我爸吧,偶尔跟我妈喝喝红酒,别的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你买这两样就好了。”
谷屿开着车,目视前方:“我,不太确定。”
“不太确定什么?”
“不太确定,这些是不是真的够。”
谷屿也是第一次见家长,这事也不像数学题,有标准答案。
他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买的还不够。
直到到达倪阿浅家楼下,他踌躇了一一会儿,还是说:“阿浅,我们再去买点吧。”
倪阿浅解安全带,笑他:“你不会是紧张了吧?以前在学校你都见过,也不算第一次,不用担心。”
谷屿:“……”
虽然倪阿浅这么说,但芒城,谷屿搬出去后再也没回来过,难免有些近乡情怯。
下车前倪阿浅捧着他的脸,对着嘴亲了一下,笑着说:“他们都知道你,包括我在内,对你都超级满意的。”
而与此同时,家里。
倪父在客厅来回走动,徐老师从厨房端出一盘红烧肉来。
徐老师对倪父说:“你别来回晃了,晃得我头晕。”
倪父张了张口,却又没说什么,独自坐沙发上了。
开着电视,偌大客厅里播放的是字正腔圆的新闻联播。
徐老师:“当年你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的呀,又不是不好的事。你得庆幸,那不是个坏孩子。”
倪父哼声道:“都过这么久了,谁知道会不会变成坏孩子。而且这么多年,专门盯着我们阿浅。”
这明显居心不良。
徐老师被他说笑了:“你怎么不觉得是我们阿浅专门等着他的呢?行了,别发牢骚了,屋里还有一锅排骨汤,你给端出来,小心烫啊。”
倪父进厨房的短暂功夫,门就已敲响,徐老师开门,迎面就是自己的女儿,身后拎着大包小包各种礼品的谷屿。
谷屿率先问好:“徐老师您好。”
徐老师热情道:“阿屿对吧,快进来快进来。刚好赶上饭点。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倪阿浅第一个进屋:“他还觉得买少了呢。”
谷屿进屋,看到倪父,两人一对视的刹那,不由地都想起倪阿浅车祸那时。
倪阿浅说,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也不是倪阿浅以为的第二次。
当年倪阿浅发生车祸后,谷屿第一时间拨打了120,随后紧急联系了倪阿浅的父母。
当他们匆匆赶到医院,看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昏厥的女儿,面色沉重的自然没有给谷屿好脸色。
那时的谷屿胸前校服被血染红了大半,他跪在医院冰冷的走廊,一遍又一遍给倪父倪母磕头道歉。
徐老师在学校里,是知道谷屿这个优秀学生的。但并不知道,这个人竟然偷偷背着自己跟自己女儿谈恋爱。
并且还牵连了阿浅受伤,又气又恼,可面对跪地道歉的他又说不出重话,就只好推倪父出来。
倪父僵着脸,语重心长:“我不知道你们感情到底如何。但现在都不是能承担相应责任的年纪。倘若能顺顺利利,正面积极影响一直谈到大学,乃至以后结婚,我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阿浅现在在医院躺着,这说明并不顺利。”
“如果你有心,过个十年八年你对阿浅还有感情,到那时我们也不会有什么阻拦。”
……
当时棒打鸳鸯的画面历历在目,倪父当年那么讲,那是认定他时间一久就会忘了。
没想过还能有朝一日,能以见家长的由头再见面。
倪父是斯文人,哪怕上了年纪了戴副眼镜,也是温文儒雅,仪表堂堂。
就是此时干瞪眼,不知道说什么让人有点尴尬。
谷屿率先打破空气中的静滞,恭敬有礼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倪父嗯了一声:“坐吧。你阿姨做了饺子,尝尝。”
“好。”谷屿点头,一直压着的眉梢终于舒展了些许,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饭桌上,徐老师招呼谷屿:“阿屿你吃不惯饺子,多吃点菜啊,都是阿浅跟我说你喜欢这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饺子是倪阿浅钦点的,她每回回来,都让徐老师包。
谷屿先吃了一口Q弹软糯的红烧肉,回道:“很好吃,谢谢徐老师。”过了片刻,谷屿复又郑重道,“饺子,也好吃。谢谢徐老师。”
“饺子你还没吃呢,就说好吃。”
倪阿浅替他回了:“妈,他吃过,就高一除夕那年。”
“有点印象,你说给同学带,就是他啊。”徐老师若有所思,笑得和蔼:“听阿屿你总徐老师徐老师得叫,让我想到你还在一中读书的时候。那时候你们念高一,我还跟别班老师说,要是你以后来我班就好了。”
“结果没等到你成为我学生,但成了家里人,也挺好。”
倪父不满道:“哪有你这么把女儿往外送的。”
“没有送啊。那时候学校都是他们在一起的谣言,我从来没信的。”徐老师津津乐道,“但没想到你们后来真——”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倪父及时给徐老师夹了个饺子。
徐老师瞳仁幽幽一转,震惊道:“你们不会在谣言那时候就在一起了吧?”
嘴里被饺子塞得鼓鼓的阿浅一愣,来不及说话胳膊肘顶了一下的谷屿,谷屿与倪阿浅对视一眼,及时道:“没有,徐老师,我们不是在那时候在一起的。”
正当倪阿浅松口气,继续吃饭时,谷屿出其不意又道:“是后来我转校后……”
倪阿浅眉头一拧,狐疑地扭头看了一眼谷屿:“……”
不是,你也太实诚了吧!?
这不都坐实了我们早恋了吗!?
倪阿浅不知,其实他们早在车祸那时就已经暴露了。
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好在爸妈开明,知道早恋也没什么。
饭后,徐老师在厨房洗漱清洁,这任务换平时都是倪父负责。
但今天倪父有别的任务。
他以喝茶的名义把人叫到书房。书房里陈列着好几排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
倪父给谷屿倒茶,谷屿起身双手接住茶杯,姿态谦逊,一副要好好听的样子。
倪父指了指左手边的书架:“听阿浅说你研究精神医学方面的,那边有些书,有兴趣可以看看。”
“是。”谷屿望了一眼那边书架,从书籍侧面依稀还能看到有一些是高中教材。
倪父解释道:“那个书架是阿浅的,她高中时候就喜欢买各种书。那些精神方面的书还是她高中时候买的。”
谷屿默默听着,直到倪父问起:“你爸,还好吧?”
谷屿愣怔片刻,收回视线,看向圆口瓷杯里清淡的茶水,坦诚道:“一直在医院。”
当年车祸出事,谷屿没瞒着倪父倪母,一五一十将家里情况交代彻底。
这些年,谷青山一直呆在医院里没出来过。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谷屿才会带着谷时去看望一下。
倪父自己就是医生,虽然不同方向专业,但都明白,隐晦问他:“你能确保——”
未尽之意,谷屿心知肚明,他发誓那般说:“叔叔,我能。”
倪父被他斩钉截铁,毫不退缩的态度惊了一下:“能就好。希望你能处理好阿浅和你爸之间的关系。我不希望再看到阿浅受伤。”
谷屿重重点了一下头:“我明白。”
正事说完,倪父便要打发人出去,刚好倪阿浅进来送水果。
她一眼发现了书房的不同:“爸,书桌换成矩形的了?”
想当年她在那张三角形的写字桌上,度过了漫长又迅速的三年,犹记得一左一右被父母检察作业的恐怖。
倪父老神在在,不甚在意那般回道:“换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看看你妈。”
于是屋里只剩下倪阿浅和谷屿。
待门一关,倪阿浅立马窝谷屿怀里,悄声问:“三堂会审,我爸审你什么了?”
谷屿顺势搂住她,低头含笑摇摇头,“不算审。基本要求。”
倪阿浅仰着头,眼睛里亮着星星:“我爸可能对你会有些凶,但他绝对是承认你的。就这写字桌——”倪阿浅敲了咚咚两声,示意是跟前这张,“以前是三面的,我爸我妈,我每个人各一面办公学习,你看现在都换成四面的了。”
倪阿浅完全相信,是她爸妈特意为了他们这次回来换的。
这个书房并不算小,但因为书架太多,办公桌的选择就需要花点心思。
而新换的这张办公桌,完全可以供四五个人同时学习。
谷屿眼里满是倪阿浅绘声绘色描绘着她爸妈的善意与爱,渐渐弯了眉眼和嘴角。
近距离看帅哥冲自己笑,倪阿浅有点顶不住,晕头又转向:“哎呀,这么好看又凑这么近,是不是要亲我呀?”
说着就要垫起脚迎上去,可被谷屿掌心挡住了,倪阿浅当即蹙眉,以表示她的强烈不满。
谷屿不仅没有被倪阿浅的生气影响到,反而语调微扬,带了几分慵懒味道,笑道:“你家书房。”
“不能让叔叔阿姨一直在外面。”
倪阿浅眼睛一亮,拨开谷屿的手掌:“现在叫阿姨了,刚怎么一口一个徐老师。”
谷屿难得玩笑道:“大概来自,教师骨子里的血脉压制。”
“走吧,阿浅,客厅好像来人了。”谷屿领着倪阿浅走出房间,临出门前,最后看了一眼那满柜子熟悉的书籍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