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干预办公室所在的办公楼发生了自杀事件，听起来就会在网上火爆，但可惜的是小陆并没有挂牌经营，因此他们的办公点还被当传销的查过一次。
高苗苗被死者的惨状震惊得双手抓住挎包带，久久无法平静。
她下意识抬头，高耸的楼房如一面洁净的镜片，倒映着橙黄的晚霞与白云蓝天。
她咽了下口水，见已经有人报警才缓缓挪走。
死者大头朝下，摔得不成样子，肢体扭曲缠绕在躯干上……
“哈哈，像充气人偶！”
“回头叫爸爸给你买。”
警察来得很快，这里毕竟是市区。杜雁函缀在人群后边，看着这里拉起警戒线，听着耳边看热闹的民众讨论着死者究竟遇到了什么难事想不开，骂着死者为什么要在下班时间自杀，老板听见楼下出事要调查肯定借口让人加班。
事实也的确如此。
16楼，枫叶创意工作室。
“小司自杀了？哎呀，真看不出来他会做那种事——”
“不能吧，我就是让他上班时间喝水别出声，不能是我害的吧？警察同志，能拍照吗？”
“我以为他去卫生间躲懒而已，谁知道是要自杀啊。”
“妈的，就不能等俩小时再死？迟早……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嘴上说说也不犯法吧？”
杜雁函裹紧风衣。
这间办公室空调开得太低，难怪刚刚入口处有二十元一条的毛毯售卖。
死者的尸体还留在楼下，他从窗子探出头去，轻易就能看见死者散开的血块。向旁边望去，光滑的玻璃外墙除了蜘蛛侠不像有人能通过。
“杜警探？还没找到遗书，麻烦您再多等等……”
“不用找了，不是自杀。”
“啊？”
杜雁函伸手比划了一下尸体到窗沿的距离：“太近了，太乱了。”
自杀变他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在小公园的老歪脖子树上发现吊死的尸体都有可能是他杀，更何况还是跳楼。
“先做药物分析报告，”杜雁函擦了下窗框的灰，又抬头看了看卫生间的构造，“来两个人搜这里。”
“是！”
高苗苗惊魂未定，作为现场目击者，她不得不留下协助办案。这是她短短一个月里第二次裹着毛毯坐在警车后座了。
“苗苗？出什么事了？听说有人掉下来砸死了人，真是吓了潘姨一跳！”
陆通学和警员打好招呼找过来：“没想到这种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这也太，唉。”
高苗苗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别想了，我倒觉得可能不是自杀吧。”
“嗯？怎么说？”
“……感觉。”
高苗苗灌下一大口水，她毕竟不能说是从石海的那些案件报告里看得多了。
“顺便，没砸死人，真不知道怎么传的。”
“嗐，这不是听人说的嘛。”
……
今天是和平的一天。
除了点的外卖被人偷了以外没发生什么大事。
明珠小区的所有健身器材都完好无损，连垃圾桶都没被偷。
赵央此时就趴在楼下的走步器上晃来晃去。
根据最新的新闻播报，赵央已经认出放火并枪杀自己的犯人已经葬身火海，那他也就解禁，洗了个澡就开启了放风的一天。
从前他几乎没有这样的体验，如某人所说，他天生热爱冒险，永远闲不住，越是别人不让做的就越想做。反而是到这里，每个人都比他叛逆，显得他都有些纯善了。
“那个，是小赵刑警吗？”
赵央回头，他当然不是什么刑警，但是那像鬼叫魂一样虚弱的气声就出现在他的耳后。
原来是与食人魔同住一栋的姜女士。
姜来面色苍白，嘴唇发乌，黑眼圈浓重得像铺了两层粉，在炎炎夏日里穿着有些厚度的羊绒衫，抖着手站在那里。她见赵央转回头来，露出了一个释怀的微笑：
“呼，果然没有认错。”
“呃，请问您找我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听说，听说你们也用过算命大师破案，”姜来的目光闪烁起来，“我就是突然想问问，您认不认识什么大师，会驱邪的——”
赵央睁大了双眼。
别说，还真别说，自从到了这边，想杀人的他见得多了，想驱邪的还是第一个！他以为这边鬼神文化不流行，大家才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呢！
于是也顾不上澄清自己并非是刑警，他下了走步器，引导着姜来到一边坐着聊。
“驱邪？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来搓着手臂，讲话有些犹豫：“自从楼上那个人落网，我就总会做梦，梦里时常有个声音对我说……”
“要是你多注意一些，他就不会死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颤抖，不知是来源于后悔还是畏惧。
“其实我之前也会做梦，梦里的那个人总是劝我离这个世界远一点，有一次从梦里醒过来，我还发现我差点就把牙刷插进眼睛里……那个，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去做诊断，但是白天里我问我的同事，他们都说我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我想我也没有遗传病史，除了梦里也没别的时候表现出来奇怪，应该不是我的问题。”
这是一个无论患了什么精神疾病，都有非常大可能演变为自犯的世界。因此，当发现自己的精神可能有问题的时候，居民有义务去正规心理诊所开具证明。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关乎性命的问题，去正规心理诊所开具无病证明是要花钱的，那个价格和做一次几小时的心理咨询没有什么差别。
先不提会不会有父母拒绝带孩子看诊的例子，就说这个价格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姜来不是贫困户，但比贫困户差的就是她拿不到补助，她自然也拿不出这笔钱。
“而且，我最近越发觉得那个声音和我以前听过的都不一样，那并不是我梦里的声音，好像是有鬼入侵了我的梦……所以，那个！”
赵央掏出自己画的那张描绘梦境的纸。
“你在梦里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吗？”
“欸？你相信我说的？不觉得我是隐瞒病史的，呃，潜在杀人狂？”
赵央张口就来：“潜在杀人狂是不会这么想自己的，看看吧，你在梦里见没见过这样的机器？”
姜来好似被振奋到，苍白的面容焕发起生机。她拿过那张纸，仔细观察，忽然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见过，和我总梦见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