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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嫉妒与恐惧(1 / 1)


齐光又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原本细心讲解,有问必答的魔尊却突然不干了。

许是嫌齐光太烦人了。

他原本就不想面对齐光一股脑的问题,又不是很想把他屏蔽,才会让他看看外界的景色。

但是谁知道他话如此之多。

真的好烦啊。

齐光只见魔尊在他面前伸出手,打了个响亮的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此地,仿佛荡漾起一圈圈波纹,那声音穿过无形的界壁,回荡在时间难以描述,空间无法丈量,一切似生非生,似死非死,不属于物质,不存在与精神的诡异之物彼此共存构筑,原本应该没有声音的混沌中。

齐光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精力瞬间被抽走,他原本已没有了生理需求,此刻却突然眼皮子打颤,一股困倦涌上,思维都变得迟缓,好像还是当年以凡人之身时连续熬了七日七夜一样。

不对啊,当年那个亚健康的身子连熬七天我早就飞升了!

他使劲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抵不过越来越浓烈的困意,浑身发软,只来得及吐出一个“你——”字就倒了下去。

魔尊手中依旧抱着那枝粉白娇嫩的莲花,他并未动作,而齐光身侧出现一个淡淡的虚影,给原本倒下的齐光摆好睡姿,又消散成细碎的光粒。

魔尊瞥了熟睡的齐光,原本他身上几分鲜活的“人”气迅速褪去,他又恢复成原本冷淡倦怠,无欲无情的尊者。

此刻,他已不再是人。

他原本就不多的情感随着齐光的沉睡再度沉寂下去,目光不再有温度,而是高高在上,如同天,如同法,如同道!

他目光淡漠,眉眼冰凉。

齐光惧怕他,提防他,警惕他,这些他都不在意。

因为这本就是应有之意,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齐光本就不需要什么炼心镇魔的法门,只要他对魔尊有这样的心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魔所惑。

因为魔尊就是魔,就是难,是一切诱惑的具现。

但是他不能让齐光在这场争斗中出手。

不用看他表面上对魔尊囚禁自己一事接受地十分坦然,只在言语上与他斗斗嘴,撒撒气,一副认命的模样。

他已经在动手了。

清危与魏劫的战斗他只冷眼旁观,因为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清危与魏劫几百年的老对手 不至于性命攸关到让他救场。

皇城中的纷争他置若罔闻,因为已经有人在举旗反抗了。

但是若是魔域真正建成,魔染一洲,若是黄泉真水爆发,一城之人危在旦夕,他就不会安如磐石地被困在这里,和魔尊打打嘴仗了。

他毕竟继承了魔尊本人的一切,魔尊所会的手段他也会,魔尊所拥有的他也拥有。

危急时刻,他绝不会吝惜己身,毕竟他曾经可是为了救人而死的。

到时候难道他们要在这里开战吗?

这里一草一木他都不忍心损坏,若是别人有破坏这样的可能,他绝对会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对齐光……

他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步跨出,仿佛从肉体中抽离魂魄一样,那个在水池旁邻水而立的身影又恢复如原本如同凝固时间的模样了。

整个小院如同一块琥珀,这里凝滞了时间,固定了岁月,花永远盛开,草永远青翠,一个始终困守于此的倒影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着,沉寂在久远的过去,不愿走向未来。

那是魔尊曾经邻水而照,留在院中的倒影。

是魔尊曾经的悔恨,无法遗忘的过去,最深刻的思念。

他曾血祭一城,目光却不曾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凡人停留片刻。他收取了一座带着血迹的空城,将它作为魔都,将数千年前的一点遗憾停滞时光,封锁在这里。

但是,哪怕是他也做不到令时光倒流,令遗憾消弭。

所以,他们之间只有陌路,只剩陌路。

不过,他毕竟是魔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整个沧澜界谁人不敢称尊,是传奇中的传奇,神话中的神话。

他自然也有着世人无法想象,无法理解,无法企及的手段。

他足不沾地,轻飘飘地走入浮屠宫,看着满池天一净水蕴养的莲花,赤足踏入水池。

他慢慢地沉入水中,水波粼粼,在他周身泛起氤氲的光彩,水下什么也没有,没有莲茎,没有泥沙,也没有池底。

这里与池面仿佛另一个世界。

水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洞,仿若深渊,仿若洪荒巨兽的大口,正静静等待着吞噬来人。

魔尊沉浸水中的身体没有下沉,也没有上浮,他闭上眼,慢慢消散在水中。

水域中,被锁链挤满的水域深处锁着一个白衣黑发,双目紧闭的男人。

那男人容貌惊世绝伦,更带着一股超越肉体灵魂的魅力,令世人皆朝拜,令神魔皆俯首。

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一双异瞳扫视整片水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水域在以一种肉眼近乎无可察觉的速度缓慢移动起来,默默积蓄力量,让他久违地享受到了海浪来临之前的格外宁静。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鲜红如血的嘴唇成了他身上最浓烈的色彩,他明明犹如一副水墨画一般意韵悠长,写意风流,却生生从黑白的笔触中描绘出惊心动魄,糜丽魅惑的美。

那红唇格外艳丽。

他伸出唯一一只没有被锁链禁锢的左手,两根手指轻轻一捏——

从水里捞出一颗仿佛无色之水凝成的丹丸。

那丹丸拇指大小,在褪去身上覆盖的水波之后呈现出漆黑的内里。那丹丸仿若活物,不断在他手中挣扎着,时不时在圆润的表面凸起一点,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想要破开逃出。

男人将那颗丹丸放在口中,只含着舔弄,仿佛珍稀无比。

含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将那丹丸一口咬碎,吞入腹中。

他又舔了舔唇瓣,目光注视着水域,无比温柔缠绵。

水域一动不动,连细小的水波也没了生息,安静如鸡。

他咬了咬鲜艳地仿佛要滴出血来的红唇,露出一个缱绻深情的笑容,美的不可思议。

……

赤足踏着海洋的白衣披发,眼眸纯然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踩了几脚,使海洋震地轰隆作响,却始终未遭到迎头一击。

很好,看来是终于认清自己的地位了。

他目光遥望远处,不满地撇撇嘴。

他眉眼温柔:“如果不是我太弱了,还真想杀了你啊。”

他目露可惜,却也知道,当初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那人分出的化身投影皆只是本体的一缕意识。

魔道与仙道不同。

仙道奉行斩三尸之法,斩出的三尸,化身,第二元神是自己,也不是自己。可以是道友,可以是主次分明的化身,可以是自己的一部分。

却绝不会是敌人。

但是魔道不同,魔道就是要争,就是要杀,就是要抢,以万千人供养一人。

哪怕是自己的化身,是自己的子女,是自己的弟子,是自己的父母亲友,都是要争抢的对手。魔道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这些感情抵不过执念,抵不过自我,抵不过欲望。

若是魔道修斩三尸之法,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三尸惨烈地厮杀,再与本体血拼一番,最后活下的那个才是正主。

魔道唯我独尊。

所以齐光听到魔尊说要将自己送给他吞噬才那么不可置信,因为他们连自己都不肯放过,弱肉强食才是魔道最真实的写照。

但是——

总有些东西凌驾在生命,凌驾在自我,凌驾在一切之上。

那就是执念。

魔道唯我,唯执。

执念是自我的自我,是统合一个人的根本,是一切,是道!

他们可以抛弃一切,整个世界也不放在眼中,一切一切如同过眼云烟,但是唯有一个执念。

无论如何,哪怕天地倾覆,岁月更迭,身死垂败,也一定要达成的执念!

是凌驾在生命,本能之上的意志。

白衣披发的人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这样的意志,他不会被本体分出。

这意志是本体的,也是他的。

“但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用那个人替代我们的作法。三千年的困守自囚,难道把你的脑子也关起来了吗?”

他眼眸冰冷。

他是魔尊最斗致昂扬之时斩下的化身,是最能体现他魔尊身份时的霸气侧漏,是魔尊对未来尽在掌握时的意气风发。

他把骄傲摆在了脸上。

傲慢地不可一世。

他对世界憎恨,恶劣,对凡人蔑视,不屑。

他是一切生灵之敌,是魔尊斩下的恶念。

他并不讨厌齐光。

也不憎恨他,相反,他甚至对齐光和善地不可思议。

他也不抵触自己的执念,自己困守此地千年的任务,哪怕他真有脱离本尊,甚至吞噬主尊的一日,他也会沿着本体的计划继续走下去,完成他们的执念,践行他们的理念。

齐光终究会成为魔尊。

这是他所期望的。

但是他不能接受,魔尊会成为齐光。

那是对他们的背叛,是对过往无数年努力的糟践,是在践踏他们的自我!

他咬牙道:“我知道他更喜欢齐光,我知道你设想的未来是什么,但是凭什么,我们有哪里不行吗?我们做的还不够吗?是我们,是他所憎恶的我们付出一切将原本不可能的希望化作现实。是我们自囚三千年只为了他所期盼的那个世界。是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将他带了回来。是我们改变世界达成了他所想要的未来!”

“是我,不是他!”

他近乎咆哮,神态激愤。

他已经完全没有谪仙之姿。

那是魔尊绝不可能有的失态。

他脚下的海洋默默承受着他情绪激动下爆发的力量,沉默无声,在暴怒的白衣人面前全当自己是片死海。

愤怒完了,白衣人收起那份求而不得,嫉恨交加的失态,恢复如原本的谪仙之姿,长发披散,衣摆拖地,微风拂过,吹起他垂落的衣袖,凭空多出几分仙人的潇洒。

他叹了口气,垂下眼帘。

他也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他依旧心有不甘。

他是魔尊的情感,也是他最不稳定的状态,七情六欲起伏不定。

他曾一怒之下毁掉了锦州,亿万生灵喋血,时至今日哪怕土地依旧是生命禁区。

但他不是没有理智。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明白,哪怕是他摒弃一切的情感,做出最理智的答案依旧是这样。

但是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啊。

他明明挣扎着从那里活了下来。

他明明……

————

两只大手在空中撞击,轰隆隆一阵万马奔腾般的闷雷声响,炸成一大片黑白红紫混合的云气,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冲击波震得群山回荡。

一刀一剑依旧在对峙,刀气挥洒自如,剑气直冲霄汉,两方你追我赶,不相上下。

魏劫隔空和清危对了一掌,拇指上的扳指悄无声息脱落,又被充斥四方的法力碾地粉碎。

那碎末亮晶晶地,在空中四散开来,本要覆盖到清危身侧,却被他一道无形无影,直斩元神的剑意逼退。在魏劫的操纵下凝成一道美丽无比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美丽动人,上身束了一件霞云抹胸,下身穿着鲜红长裙,只是开叉直开到大腿根处,风一吹若隐若现,肤如凝脂,艳波流转,媚态横生。

她掩口轻笑,那笑声逐渐扩大,回荡在四方,声音甜蜜中带着勾人心魄的魅惑之意,这股声音不但在耳畔响起,更若有若无传入脑海心田,勾人欲望。

所幸在座的不是淫浸魔道数百年的老魔头,就是心智坚定的真仙人,俱都不为所动。

那魔女又换了个声调利声高歌,仿佛在心头狠狠一刨,所有人动作一滞——

魏劫趁此机会将七杀刀迅速腾起,卷着汹汹杀气直冲清危门面!

与此同时,他被清危一件件斩断,散落在地上的破碎法宝散发出微光,将此处空间凝滞起来,九个魔女虚影在清危周身翩飞,咯咯咯地笑起来。

按理说心念比外物更快,清危的心剑由心而发,由心而变,比魏劫的刀更加迅疾,但这些布置却是针对心神,纵然只停滞清危一瞬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

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清危只来得及举起手挡住刀光袭来的方向。

这一刀无法杀了他,只会让他重伤。

魏劫如此判断到。

他的刀光已经触及到了清危的掌心,但此时他却突然将刀光转变了方向,将他身后一座大山劈地粉碎。

一时寂静。

清危诧异地看着魏劫,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手下留情。

魏劫却紧紧握着刀,紧抿嘴唇。

他不是真的想手下留情。

只是——只是他就要斩向清危时,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徒然在他心中炸开,一瞬间他仿佛回到幼年,在魔尊冰冷的注视中瑟瑟发抖。

那是他决不能力敌的存在,是必然的定数。

是必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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