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楠下意识的觉得这文姑娘可能是被人下了药了,有些药物可使人精神恍惚,从而导致记忆错乱的现象。“文姑娘,你快些坐下,我给你把个脉瞧瞧先。”文姑娘一听可能是有人给自己下药,顿时有些害怕,赶忙坐下露出自己的胳膊。
沈楠楠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头就放着她自己打的一套银针,轻轻扎破文姑娘的食指,里头流出的鲜血略微浓稠,颜色也有些许变暗,看样子就知道十分的不对劲,沈楠楠再是将手搭在文姑娘的手上,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随即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文姑娘看沈楠楠这个样子,就知道沈楠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文姑娘,我不知该不该说。”沈楠楠又瞧了瞧后头的两名男子,文姑娘痴坐了片刻,这才点点头。“我叫文卿,镇上的流言你们应当是听的差不多了吧,一个版本听完了,可否听一下我这个版本?”
“我年纪小的时候,家境也是不错的,父亲在朝当官,母亲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人家家里的姑娘是六艺挑着一个学,我是样样都学,样样都精。可是好景不长,家里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就糟了抄家的难,连嫁进来的女子都无一幸免,全部充为官妓,我娘不堪受辱在我眼前自尽。”
文卿说着说着,泪水一颗颗的渐渐落下,落在泥地里瞬间消失不见,文卿就像是那颗眼泪一般,落到了妓馆里,再也没了自我。
“我只是想活着,我总觉得只要活着,就有出路,成也容貌,败也容貌,京城里有个富户瞧着我的脸好看,花了重金把我买下,我被他养在外头,不敢让家里的那个知道,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人家正室娘子还是知道了我,手一挥就把我买到了偏远的妓馆里,压根不需要那个富户同意。”
沈楠楠听到这,感到十分难过,她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生怕文姑娘觉得自己实在可怜她,受过伤的人,再没了尊严,日子更是没有活头。
“我在那个妓馆里苦苦挣扎,攒了笔银子,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是我要遭遇这些,为什么一直是我,可我转念一想,就是由着那员外买下了我,给我转了身份,我如今只是贱籍日后攒够钱赎身换个地方照样能活的好好的,当初若是进了军营,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永远都没有可能活着出来。”方姑娘就是靠着这点点的希望,在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待了好几年,眼见着赎身银子快要攒够时,一场大火烧尽了那里,连带着她自己的卖身契也葬身火海,她扯着一条命才从火海中逃出,这一次,她终于呼吸到了来自自由的空气。
“我隐姓埋名来到这里,用身上仅剩的银子在这买了这个小院子,我想暂时靠着浣洗衣裳来贴补家用,日子虽然苦,但总算是有了奔头,可是事情永远会在最美好的时候,给我当头一棒,同样从妓馆里跑出来的,不只有我,还有当时在那当龟公的陈土生。”文卿说到这,语言开始哽咽,她仿佛回忆起不好的记忆,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他来到这,无意间知道我也逃到了这里,便上门要挟我,要是我不给他银子,就在全镇人面前曝光我曾经的身份,我当时日子已经过得很安稳,我不想这样被破坏,我已经把我能给的,都给他了,他还是不依不饶,要我陪他...做那种事...”
沈楠楠顿时站起身,“畜生!”她听到现在,只觉得当今女子生活已经十分艰难,若是她自己遇到文姑娘遇到过的事,哪怕只是其中一件,可能就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了,文姑娘在夹缝中寻找希望,在痛苦中摸索快乐,实属不易。
“我如今已脱了贱籍,我早已不是什么妓子,我是不会答应他那种无礼的要求的,于是他就开始大肆宣扬我以前的事,镇上的人也是,一听说我曾经做过妓子,也便不与我来往了,他们只看重别人口中的我,却不相信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我本身。”
沈楠楠想起那个大娘说的话,一口一个疯子的喊着,可是现在沈楠楠亲自见过文卿本人,与她聊天的过程,根本就不是别人说的那样,流言害人,助纣为虐的镇民更可恨。
方多病听了这么久,也是十分的愤慨,“他们怎么能这样!”
文卿抬眼看了一眼方多病,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今日第一次见面的外人都能为她抱不平,昔日一起生活的邻居们却处处排挤她。
“那大娘说...你砍了邻居一家三口,是否也是假的?”李莲花问着,他认为这是最大的谜题,如果文姑娘真如她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那为何会传出砍人的流言来。
“这是真的,几个多月前,他们家男主人翻墙闯入我的院中,欲对我不轨,我反抗不过,反被扇了几个耳光,被他得逞了。”文卿想起此事就觉得恶心,自从妓子的名声传出去后,那些恶心的男人们总是有意无意的吃她豆腐,现如今隔壁的竟敢翻墙直接做那种事。
“我本想去衙门告他的,他却说我以前就是做那种事的,就算去告,他只要说我重操旧业,就没有人愿意信我的,我只能再次忍了下来,只在围墙上放了不少倒刺,可是我竟然怀孕了。”是的,沈楠楠之前的把脉,就是知道了此事,只不过是不是怀孕,而是小产了。“我在妓馆时,被灌了红花,我原以为我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是这个孩子还是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凭我现在的名声,孩子生下来,也只是受苦,我找医师开了药,亲自把这孩子取掉了,我的孩子没了,我当然不会让他好过,我要让他们陪葬。”
所以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文卿手持利刃冲入隔壁,杀害邻居一家两口,只有那个男主人力气大些挣扎之间刀偏离了几分,才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