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人摸鱼，越来越过分了。
但是他也不能说太多，万一这人真的跑了呢？
他上哪儿再去招个人。
现在来两个，还得感谢现在的经济大环境不好，年轻人找个工作难，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才会削尖了脑袋来考公。
今年来了俩。
这，是大丰收。
现在他们这种单位招个人，还真不容易。
上次招了个年轻漂亮的妹子，差不多轰动了整个系统，结果不到三个月就辞职了。
问原因。
人家说是相亲对象不想老婆身上有味儿。
这这这……
找谁说理去！
他就咳了一声，虎着脸问秦风，“你站这儿，这儿听得清楚。”
秦风嘿嘿一笑，他知道这是老师傅在借着他敲打新来的，现在的师父不好当。
时代变了。
但是秦风一向来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宁师傅，我是个缉毒警，闻尸臭不是我的专业范畴，要不您在这儿先忙着，我回单位一趟。。”
宁法医黑着脸，“就你们禁毒上事儿多，天天催着我们加班，今天是星期天。”
秦风两手一摊，“这我也没办法，我们禁毒的情况你也知道，工作上稍微失误点儿，明年可能就得烈士陵园见了，而且师傅你也知道，现在的KTV和夜店，不少都有嗑药的，我们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听到谁谁谁在吸。”
其中一个小法医听着已经想跑了，这也太可怕了，“师父，我今天想请个假。”
老法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秦风不是没轻没重的人，吓唬小孩子对他有什么好的。
真想打他！
这尸臭，和上课的大体老师真不是一个概念。
真正闻到那个味儿，绝望的恶心。
看着两个小孩儿都萌生退意。
秦风这才又开口，“去年，省厅侦办的四百五十件刑事案件中，其中两百一十件案子因为有了法医的参与，案子有了重大突破。”
“其中有一件二十年前的命案，因为痕检技术的提高而告破，两位法医被授予二级英模的称号。”
“因为DNA家族图谱技术的应用，抓获在逃嫌疑人六百人。”
“我们省厅的专家组，有专门和大学合作的项目，专家教授会来我们警务单位做指导，我们也会去警官大学给他们做报告。”
……
两个小法医原本歪歪斜斜的站着，现在站直了，表情都专注起来，越来越肃穆，听着秦风一件一件的讲述着。
越来越激动。
越来越心生向往。
而且还一直叽叽喳喳的问。
“法医这么厉害的吗？”
“我靠，法医不出门，就在自己那栋小楼里待着，就能搞定这么多的事情？”
“还能上电视台？”
“我一直以为，法医就是跟在刑警后面收尸的。”
“在研究所里闻大便的。”
看着两个年轻人开始变得兴致勃勃，秦风笑笑，继续说着，“我们省里本来就有普法栏目组，定期会请专家去做宣传，电视台也会给项目经费。”
秦风本来想抽支烟，但是觉得混着尸臭味太酸爽，还是算了吧，他自从当了缉毒警，除了知根知底的同行递过来的烟。
都绝对不会抽陌生人的烟。
“任何一个行业，只要能够做到翘楚，都可以名垂千古，写在行业史上，以后的人都要看着他的工作成果往后走。”
两个小法医对这个工作不再那么抵触了。
其中一个还拿出了录音笔，“师父，我要好好学习！”
另一个拿出了笔记本，开始写笔记，“师父，我也要好好学习！”
秦风的眼眶红了红。
今天他们单位只有他一个人来了，并不是其他人放假了，不愿意来。
而是多年前的今天，是另一位战友的忌日。
其他人都去上坟了。
这个职业从来都不是混吃等死，能持续下去的。
里面有很多人的牺牲和付出。
一开始冲着光芒万丈而来，最后把血肉都融化在里面，成为后来人的光明万丈。
不过大家同样是二十郎当的年纪，人和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有的人只想在单位里摸鱼。
有的人却能摸出一头鲸。
李天水，那小子现在正在和犯罪团伙里外围人员混吃混喝，这可算是个本事。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想到他是一个多面手，什么都能做到登峰造极的程度，秦风就觉得脊背发凉。
这个世界上真存在一个完美的人吗？
大概是和黑暗打交道的时间太久。
他不相信。
秦风是个很谨慎的人，专门找工程上的人把这附近围了起来，路口那几个坏了的摄像头也找人来修了修。
这是一个早就计划好的犯罪场所。
李寒松的电话打过来。
秦风就站在尸坑旁边，一张嘴那个味儿酸爽的无可附加，但是还得和这位案件组的同行好好说话。
但是这挖尸体的苦不能他一个人吃。
主打一个福祸共享。
“我站在尸体旁边呢，脚趾头和尼龙袜子已经裹一块了，扒都扒不开，比上次咱们查封的那个螺蛳粉工厂的酸笋味儿还浓，这硫化氢的味儿可真上头！”
李寒松本来要再喝一口保温杯配枸杞，现在喝不下去了。
胃里直犯恶心。
“你描述的挺好，但是你不要描述了。”
秦风说，“ 行。”
李寒松又问，“这个人埋在这儿有多长时间了？”
秦风用工具扒拉了一下，看到一个没吃完的面包，忍着恶心，蹲下来查看，“这个鲜做面包时间是五月十二，面包的保质期是一星期，这个尸体应该是五月十二号以后埋在这里的吧。”
李寒松跟着说了一句，“那你观察的可真仔细。”
秦风说，“谢谢夸奖。”
李寒松又问，“可以确定尸源吗？”
宁法医手里拿着工具，正在和两个实习生搬尸体，看了一眼秦风，明显是听到了电话，对着他摇了摇头。
秦风转过身，在电话里和李寒松说，“尸体毁坏严重，面目已经无法辨认，高度腐败，身上没有找到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衣服鞋也都是常见的淘宝货，没有什么明显特征，等我们找到了再联系你。”
这话听得李寒松心头一紧。
这个尸源不好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