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康年一开口就哭了，重复着他对警察说过无数遍的话。
“我是羽书唯一的朋友，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小时候他有一次考得不好，他妈打他，他就跑到了我家，我爸妈给他做了晚饭，让他在我家睡觉，后来我爸妈也离婚了，他们把房子给了我，我和羽书就像是亲哥们儿一样，经常在我家玩……”
“会不会弄错了，那就是一场意外，沙漠这种罪名，可不能随便安在一个人的头上，羽书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他会被完全毁掉的！”
“阿姨让他站着，他就站着，让他跪着他就跪着，他怎么敢怎么可能动手？！”
时至今夕。
唐康年已经在拘留所里住了快一个月了，还在为林羽书说话。
他的眼里还有着少年人的单纯和善良。
云朵朵看着有些难受，李天水负责问，她就负责写笔录。
她都想要把笔录润色一下了。
不过那样不符合规定，会变成无效笔录。
他特别的难过，不只是为自己身陷囹圄，也是为了林羽书可惜。
他没有犯罪，他知道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还可以重新见到阳光，可以走在街道上干干净净。
但是林羽书杀了人。
等待林羽书的，只有法律的严惩。
还有全社会道德的审判。
他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活得像个人了。
李天水听到和之前的结果一样，就打断他，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购买了大量的洗涤剂，活性炭，保鲜膜，这些都是处理尸体的物品。”
唐康年心理防线早就被击溃了。
其他警察也提审了好几遍，都是用了侦查手段的，反复问，提取细节。
“他说夏天到了，我们一块儿弄个烧烤摊子赚钱，洗涤剂，砍刀，活性炭，保鲜膜，这些在烧烤店也都用得着。”
李天水继续追问，像个没有感情的提问AI，“你觉得烧烤摊子能开起来吗？”
唐康年愣了愣，“开不起来，我也劝过他，他妈妈不会同意的。”
李天水问，“为什么不同意？”
唐康年一五一十的交代，“阿姨是班主任，特别在意体面，摆摊卖烧烤，这像什么样子？阿姨绝对不会同意的，她培养儿子是为了将来当人上人，当大官当科学家，怎么可能在这边卖烧烤。”
“那你为什么还要买那些材料？”
唐康年被问住了，稍微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从小就很听他的话，我没想那么多，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想要做的事情一般都是能做成的。”
云朵朵的同情收回去一部分。
这人脖子上是长了个啥？
就不会思考分析一下吗？
李天水又问，“你就这么相信他？”
唐康年还是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羽书的话，他是学霸，如果不是他辅导我的功课，我现在也不可能上了这个大学……”
言辞之间，对林羽书还充满了感激。
但是唐康年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往下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李天水在纸上又打了几个对勾，说了一句话活跃气氛。
“那我还挺羡慕你们这种友情的，我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基本上不联系了，联系也是让我捞人，我连电话都不敢接。”
唐康年小声的说，“那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真的像兄弟一样。”
一个被母亲压的喘不过气。
一个父母离婚没人管。
两个小孩抱团取暖。
听起来确实是挺可怜的。
云朵朵已经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唐康年就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触及到林羽书真正的内心世界。
问了都是白问。
也不知道李天水为什么要来这里消磨时间。
但是李天水似乎确定了，真正的出口就在唐康年的身上。
一定要孜孜不倦继续攻破。
唐康年情绪好起来了，李天水继续提问，“那你们平时有什么娱乐活动吗？说的仔细一点，详细一点。”
唐康年不知道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一五一十的认真回答。
“他喜欢做黑暗料理，真不知道一个男生为什么会喜欢吃螺蛳粉和新疆炒米粉，这种又辣又臭的东西，只有那些女孩子才喜欢吃。”
“他从来都不逃课，但是在他妈值班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偷偷的去网吧打游戏，天亮以前他妈回去给他做早饭，他要抢在他妈值班回去假装睡觉，有两次差点就暴露了，我吓的心肝都快跳出来了，本来我以为他再也不出来了，但是风雨无阻，每一次都来。”
…
云朵朵还是觉得乏善可陈。
这些习惯折射出的只有那个当班主任的母亲对林羽书的压迫。
李天水说的没错。
这个案子越调查就越会同情这个犯罪分子。
他的生活没有一点点个人的空间和隐私，完全就是母亲手中的提线木偶。
考了年级第三名都会当众挨一个耳光。
这种生活谁能够受得了？
李天水继续提问，“他一般打什么游戏，喜欢用什么样的角色，角色经常使用什么样的技能？”
唐康年回忆了一下，“他喜欢在游戏里面扮演女性角色，去捉弄男玩家，我们有时候笑话他，是个人妖。但是我们打游戏的时候，都喜欢带上他，他的技术又好，又喜欢在游戏里耍贱，赢的概率非常高。”
一个考第三名就会挨耳光的人，在其他方面绝对肯定也非常要强，一定要得第一不可。
但是李天水的话锋突然一转。
"你们平时看片吗？一般看的是什么片？他看的频率高吗？"
这九曲十八弯的。
太突如其来了。
云朵朵脸有些燥红，耳朵红成了透明色，这个答案不知道怎么听。
她还很小声的问李天水。
“学长，这个问题非问不可吗？”
李天水一本正经，目光犀利如剑。
“必须问。”
唐康年手脚都有些不自然起来，“这个有关系吗？”
李天水点头，“如果你了解，就说一下。”
哪怕在这种情况下，唐康年还是想要给林羽书留一些面子。
“说了他就社死了，这属于个人的隐私部分，我没有必要向你们提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