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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云想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不免有些胸闷气短，向司越城告了一天假来到堕魔渊内散心。
城中居民几乎都已经知道，她是魔尊的侍女。
从街头走到半途，她的手上已经被塞满了各种玩意儿，嘴里还在不停的咀嚼着。
她觉得自己此时更加像个被投喂的宠物了。
江晓云停在一家酒楼，想了想踏入。
楼中央正搭着台子说书，楼中坐着的人或非人生物一边听书，一边点评。
那说书人正是她之前在人界有过一面之缘的胡子老先生。
她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心想，司越城把这里建设得真不错，就是苦了这些被抓来的人。
司越城常往人界抓人回来，一抓便是一片，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抓。
他通常偏爱那些有趣幽默或者有见识的人，比如这位说书先生，虽然他自编的评书真实性有待考究，但是很有想象力，故而司越城想要他丰富堕魔渊居民的娱乐生活，开拓眼界。
还有做菜好吃的厨子，会做玩具的手艺人，或者是懂得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等技艺的人，都是魔尊的掳掠对象。
与流言不同的是，他抓人并不是为了吃，而是投放到堕魔渊，改善土著的生活。
听话顺从的，就能留得一命，说不准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回到人界。
反抗捣乱的，自有惩罚的办法，比如丢出堕魔渊之外，或者深渊，能不能活着全看造化，即便活着，他们也只会生不如死。
江晓云初次听闻的时候，满脸震惊。
她很快就消化了这个事实，嗯，这是修仙界，不能以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待。
当然，她也反对不了，只能默认。
此时，台子上已换了人在演戏曲，江晓云津津有味地听着极具特色的腔调，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
她戒备地转头，看向来人。
一个身着破烂衣裳、浑身脏兮兮的人佝偻着身子，不住拱手。
“好心人，施舍点吃的吧，我已经半年没有吃过饭了啊。”
“半年？”
江晓云一怔，目光打量。
看不清被灰尘掩盖下的脸是什么样子，只能从较大的身量上看出来，是个男人。
凡人若是半年没吃饭，肯定早已化为一堆白骨。但是修士入道之后便可辟谷，筑基期可不吃不喝坚持一个月，结丹之后便能一整年不进食，修士还能服用辟谷丹用以代替进食。再往后，就能彻底脱离人间烟火。
在魔域之中，因着没有灵力可供吸收，所以能坚持的时间更加短暂。若是金丹修为的人，半年便是极限了。
所以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是被强行掠夺来的金丹修士？
“姑娘，我看你也是人族同胞，身上泛着灵力，看在同类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
江晓云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既然他能在堕魔渊内行动自如，想必是没有做坏事的。
“喏，辟谷丹。”
她递过去一瓶辟谷丹，一瓶里边有十枚丹药，他再支撑个大半年不成问题。
洛律看着她手上的玉瓶愣了愣，伸手接过，眼睛又在那满满一桌菜肴上看了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姑娘，这个，你一个人也吃不完，你看我这也没吃饭，不如我们——”
“不可以。”
江晓云决然打断。
“你——你不应该与落魄的同族互相帮助吗？”
洛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连顿饭都不让自己吃？！
这个女人怎会如此愚蠢，同为流落他乡、深陷绝境的同族，更应当互相帮助才对啊。
江晓云目不斜视，往嘴里塞了一勺白玉豆腐，又酌饮了一小杯特供灵酒，舒爽地叹了口气。
“互相帮助没错，但是你饿了半年，难道不是自己活该吗？”
视线相对间，她轻呵一声，心底暗道，救急不救穷，给了一瓶辟谷丹已算仁至义尽，这乞丐真是贪心。
“在这偌大的堕魔渊内，只要你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安分守己，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自然能吃得起饭，更何况......”她指了指上面，“魔宫每月还会给被抓来的人族一定的补贴，怎么都不至于会被饿整整半年。”
在洛律闪躲的目光之中，江晓云最终下了定论。
“所以，你被饿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放纵与懒惰，我说你活该，一点都没有冤枉。”
洛律仍在进行着最后挣扎，不死心地狡辩道。
“姑娘跟着魔尊吃香的喝辣的，自然不懂底层民众的困难。”
“你就是盯准我来的是吧？你只看到我的光鲜亮丽，又怎知我日日面对魔尊伴君如伴虎、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境地？你当魔尊是什么，像你一样的蠢蛋吗？”
麻蛋，这乞丐真是不讲理，被她点破之后竟然还敢PUA她，让他见识见识生气破防的样子。
“你看这堕魔渊中的人们，他们即便身处魔域，但是为了活下去而咬牙坚持，你却利用同族的同情心混吃混吃，你这般自私自利的人便是他们的寄生虫，是吸他们的血滋养自身的吸血虫！”
江晓云气呼呼地把桌上未吃完的食物打包，一股脑地收入乾坤袋，狠狠瞪了呆立当场的洛律一眼，正要离开之时，又转过身来不甘心地对他比了个中指，扬长而去。
洛律没想到这次行动居然被人言语侮辱了，他呆呆看着江晓云离去的方向，内心竟绝无比荒诞。
他本以为魔尊会选中她是因为心血来潮，刚才的交谈让他忍不住推翻之前的猜测。
这样心细如发且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能在魔尊身边留那么久，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或许她能成为奠定结局的一把利刃。
眼中流露出兴奋之情，洛律的脊背缓缓伸直，身体不再佝偻，周身气场悄然发生了变化。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便从一个讨饭的小乞丐，脱胎换骨变成了仙姿玉质的隐士。
暗处传来一道人声。
“大人，她如此不配合，要不要......”
模棱两可的话语未尽，阴影和洛律心照不宣。
洛律摇头，压制着惊异道。
“留着她，我自有用处。”
......
江晓云气鼓鼓地走出酒楼，踏出几步，身后传出某人阴阳怪气的嘲讽。
“呦，这是没谈拢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