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吃了一大碗外婆煮的海鲜馄饨,贺禹君舔了舔嘴角。
外婆亲手做的馄饨,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让人不由的想起一声:小糍粑还有吗?
耐人回味。
“外婆,我去文具店买东西!”
贺禹君健步如飞的来到文具店,精心的挑选各类学习用品,就连一块橡皮擦,都要拿起来仔细端详。
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橡皮擦呢?小熊形状的?花朵形状的?
虽然平时好像用不上橡皮擦。
“……”
裤兜里铃声一响,把专注的他吓了一跳。
“外婆。”
“君君,你还在文具店吗?”外婆语气挺小心的,好像有什么事儿。
“嗯,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就是看你都去了一个小时了。”
“哦,马上回来了。”
挂断电话,看看时间,还真有一个小时了。
“外婆,我回来了。”
进门报个到,他一头扎进书房,又是大半个时辰。
把一堆崭新的文具拆封,整理到印着小公牛头的黑皮文具袋里。把作业整整齐齐的放进新背包。把背包拎到书桌正中,放得端端正正。端坐在书桌前,满意的看着包,就差点柱香朝它磕头祭拜了。
从来没有如此期盼开学,从来没有这么想着要见一个人。
只因饿着肚子之时,听到了一味软糯的“小糍粑”。
终于又过了一宿,贺禹君起了个大早。
精心的梳洗过后,打量起镜子里的人来。
确实眉清目秀,内双的眼皮低调内敛,含笑的模样还有几分腼腆。
眨眼一笑,冰山消融,脑海里突然有个不甚熟悉的旋律,“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我怎么这么好看?
这样咧嘴笑着,会不会太浮夸?把红唇闭上,微微勾唇,这还差不多。
然后配上台词。
“卿卿,早啊。”
原来,不是奖励给自己的笑脸。
仿佛是太久没开心过了,又觉得自己的笑脸看起来很奇怪,好像有些猥琐,于是板着脸对着镜子飞快的说:“早。”
视线光速挪开,又羞羞怯怯的用眼角瞅了瞅,好像镜子里那花痴真成了卿卿似的。
终于设计好了满意的神态动作,他拎着书包告别了外公外婆。
早春的晨光如此明媚,虽然太阳被厚厚的云霾遮挡。
车流和人群合奏着欢乐的华尔兹,怂恿着一颗飞扬的心旋转、跳跃着来到学校,直奔青云楼。
青云楼是高中部的教学楼,群英荟萃、平步青云,主打的就是一个豪迈、骄傲。
青云楼楼高七层,每个年级两层,顶层是一些配套设施,比如大型实验室、会议室……
一层楼十个班级,左右两个楼梯将十个班分割成两边三个班,中间四个班的布局。两边走廊对面,是教师的办公室。
二年级三班,正好在三楼的楼梯口旁边。
贺禹君冲上三楼,转角遇到了人间真情,来自几十个老同学对他的敬畏之情。
一脚踏进后门。
“贺禹君来了!”
就像一只土拨鼠报了一声:“狼来了!”
顿时鸦雀无声,土拨鼠们举起惊愕的圆眼神,骨碌碌往危险来临的方向一瞅,手里的、嘴里的东西啪啪落了一地,窸窸窣窣,集体扭身扎进了地洞里。
顿时一个担忧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若是卿卿看到这一幕,她会怎么看我?
黯然失色的眼神扫过教室,就像猎猎西风卷着黄沙,掠过了只剩下寂寞的黄土地。
捕不到猎物的狼,顿时收获了人间清醒。
都一个月不见了,我怎么他们了我?
卿卿马上就会知道我有多糟糕,这些土拨鼠会告诉她的。贺禹君的心情一下子凉透。
他摘下书包扔在后门口的课桌上,一屁股落了座,只手撑着额头遮挡着视线,扭头瞪着墙壁,厌恨交加,仿佛那墙壁抢了他的媳妇儿。
班里54人,六排、九列、每组三人,本来刚好整整齐齐。因为贺禹君的不合群,后门口有了第七排。为了整齐,第七排有两张桌子,他前面一组也是两张桌子。
班主任叫了四个同学去搬桌子,因为班上来了两个新生。
“我看到了,在办公室里,好漂亮两个女生呢!”
“好像还是学霸呢!我听到一班的灭绝让我们屈才给她好好呵护着!”
一班的班主任有个“灭绝师太”的称号,不知谁给起的,仿佛是从学长那儿代代相传的。
三班的老班叫做屈泽才,没有比响当当的大名更适合他的昵称了。
“开什么玩笑?凭什么给她养着,灭绝老太婆就是太张狂!”
“那俩大美女,我替屈才做主收下了!一定不能让她们跑了!”
“你使美人计留啊!”
这些半吊子的精英说起话来常是金玉其表。
兴高采烈的议论声中,两张课桌被抬进了后门,要给后门口残缺的两组补上。
“啪”,贺禹君撑着额头的手坠落在课桌上。
“呃!”抬桌子的某人吓的差点儿失禁,课桌一头落地,桌腿哐哐磕在地上。
“抬走。”
不疾不徐的一声令下,又冷又恶的视线斜去,那同学霎时像是从冰河里爬起来的落水狗,说句话哆嗦得够呛,“是是是屈老师说说放放放放这儿的。”
“贺禹君,班里来了两个新同学,这儿得添置一个。”
抬桌子的另一人,是学习委员周韦浩,也有一米七几的个头,黝黑又壮实,戴着副黑色半框的眼镜,是那种心高气傲、愤世嫉俗的愤青,一向把贺禹君视为粪土。
他此时是耐着性子,脸色更黑了几分。
“你瞎吗?这儿有桌子了。”贺禹君挑眼冷对着周韦浩。
他要将那桌子让给新同学?土拨鼠们的小眼睛又瞪圆了。这次不是惊恐,是惊奇。
第七排的两张桌子,一直被视作贺禹君的私人领地,从来无人敢侵犯。
“该不会是对新来的大美女有想法吧?”
嗡嗡声中,仿佛听到这么一句。
“听不懂吗?”贺禹君有些不耐烦了。
周韦浩狠狠的瞪他一眼,微微昂起下巴,看向他身后,显得一副狗仗人势的硬气。
后背丝丝凉意。
贺禹君把高昂的头颅垂下,用眼角瞄了瞄后门口。
屈才笔挺的西装裤立在门当中。再往后有一双紧身裤的大长腿,应该是舒燕铭。那么,卿卿也应该在门边了。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还没来得及向她问好,就让她看到了他恶劣的一面。
理直气壮的心一下子就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