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破屋,屋前清雅流水,潺潺水声冲刷着过往的痕迹,好一副矫揉造作的隐居道人屋舍。
不速之客踏风而来,漆梳身着青衣长衫,腰配桃木梳,梳下绑着花哨同心结。红绿相宜,映在银面剑身之上,如镜花水月。
她往破屋里传声:“师傅感知到徒弟在此,还不出面?”
剑尖富有节奏地敲打脚边石块,目光如灼而心跳平缓,犹如那场雨中渐渐平息的灵力。
未得回应的漆梳已然失去了耐心,使力剑挑起石块,狠狠打向破屋支撑杆子,没三颗屋子已然不成模样,一道人影也被逼出屋舍。
漆梳未贸然追逐,反而是仔细感应着自己金丹的所在地,目光追随人影。
距离越近,漆梳越能清晰感知到金丹身在何处。来到烨都那一刻,她已锁定了张锲的位置。
冰河铁剑最馋血腥,漆梳提剑对上张锲返老还童般的模样。
“看来你将我金丹,彻底吸收了……”
金丹期别称多样,辟谷期、天命期……还有就是固龄期。
漆梳不足二十成金丹,偷得金丹吸收的张锲也得以返还二十岁。
虽然张锲这二十岁过于沧桑了。
“呵,师傅二十岁也显老的很。”
漆梳不掩嘴毒,正想继续发挥,张锲却一脸不屑,轻蔑笑道:“你这张嘴也得多亏为师才教的这般毒,江湖中树敌无数可好受?”
张锲哈哈大笑,拆开手中装模作样的拂尘,露出隐藏在其间的细长白剑。
“你自出生就没人要。啧,亏你还有脸活到现在,人见人赶的鼠类东西……”
毫无底线的话语犹如锯齿割伤漆梳脚边的土壤,土壤未脏银剑。
“说完了?”
冷声传来,张锲眨眼一瞬,诧异神情浮现,不见人影,怔然之余只闻声在后,不知阎王已将下帖。
脖颈逼血,银刃逼喉。
漆梳目光一寒,毫不犹豫横踹张锲那只“跛脚”,这脚坏习惯了,无力地带着全身跪下,冰河铁剑已架在脖子上,满目皆是过往疮痍,压抑的怒火被桃木梳碰撞身子的触感而平复。
明艳身影停驻在心尖尖之处,漆梳忍下一刀解决的心思。她已生心魔之势,心魔种将成,若不除将会真正地——走火入魔,无法挽回。
心中虽明理,可大仇当前理性身不由己。
“你这腿还是不利索。”漆梳话中讽刺意味不能再轻了,颇为遗憾说道,“徒儿虽没学过什么医术,但也能帮您恢复跛脚……!”
说着踩上跛脚道人最为脆弱的腿脚。
张锲最厌人提他跛脚一事,也顾不得脸面,张口大骂,把这些日子在烨都学的话术礼法全然抛在脑后。
烂西瓜缝上亮皮,切开终究是烂臭,一文不值。
嫌脏语烦耳,漆梳压不住蠢蠢欲动的杀心,正欲一剑割喉,却被脚边突长的竹打退远离了张锲。
可那剑曾搭在脖颈上,免不了被咬伤一口。张锲气愤地撑剑起身,另只手狼狈地捂着不算严重的脖颈伤口,跪下的双腿宛若千金重,害的张锲满额是汗。
未等漆梳靠近,两人所距间升起一根根比人高的青竹,成了一堵墙。
“……”
漆梳视野被交错的青竹所掩盖,缝隙间的白色道衣恍若错觉。
这一遭害漆梳杀心又收,这杀心一来二去,要将她的理智全然吞噬了。
未等张锲恢复,青竹不受控的开出一条路。
“唰唰”动听自然乐曲,青竹敲打着旋律,迎接尽头处融入竹林的青衫女仇客。
张锲着急地再次升竹,灵力不绝,可青竹不受控地避开。
尽头漆梳提步逼近,冷声鄙视道:“借我金丹所使五行,还想脱离我的控制?”
“活剥金丹施以宫刑、打断你的两条腿!将你‘跛脚道人’一名写的大大的!挂在此地如何?!挂满烨都!挂满大永!定会惹不少人欣赏吧!哈哈哈哈!……”
话言越多,漆梳便愈发兴奋。
仅仅只是说出。
银光贴面,两剑正式对面。
“这样可不够解气!”
张锲气势已然低一等,未有闯荡经历以及努力修炼的他,怎可能比得上二十年日日修炼的漆梳。
青竹间发出不停的嘶叫声。
漆梳仅是生废了他那命根子,见着血污一片漆梳嫌弃的很,叫张锲处理,张锲反吐了漆梳一口。
虽躲开了漆梳见对方眼神恶心自己,怒火攻心,刚要断了张锲的双腿,鼻息间钻入熟悉的气味,剑止,心缓缓平复,继而又忐忑地跳动。
“骄衣……”
漆梳觉得自己狼狈极了,浑身都在叫嚣着回避。
她肯定要被舍弃了。
苏昧沉着脸色,刚要改口,可一声惨叫掩盖了她的话语。
跛脚道人双腿俱废,已然晕厥。
“漆梳!”
“他不该死吗!”
当然该死啊!苏昧咬唇,知晓不能说这话激漆梳。
这番犹豫反让漆梳不安,抬手动用灵力,寒水泼面,跛脚道人被强迫苏醒。
“漆梳!你可知晓我若未来你的后果!”
“......”
漆梳避开苏昧的目光,后者欲上前控制前者行为。
“入魔罢了,修仙者人人喊打,仙魔有何区别。”
目光轻瞥,苏昧暗叫不好,跟前土墙升起隔绝苏昧的每一个行动。
两人太过熟悉,苏昧已然被封在了土钟之中。
“漆梳!”
“叮!请宿主注意攻略对象情况!黑化值即将破百!”
“......”
苏昧盯着自己的双手,一瞬做下了决定。
破罐子破摔罢了。
心声落下,拔刀往心口迅速而去,一下进,苏昧身子一歪,硬撑拔出血刀,涌出的温热烫烧了冷手,青衣被红蔓延。
倒下那刻,苏昧捏碎了带有缺口的琥珀玉条。
当初以身养仙骨才得以压制魔气,若没了她漆梳灵力将阻。
至少要阻止她。
心声落下,视线摇晃,合眼失去了意识。
“宿主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