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昧每日都来漆梳房间把脉三回,其余时间都在忙顺河州的事务。
顺河州的事务多而重复,苏昧烦了便将事丢给苏十一做。
主子的命令苏十一违抗无果,端了个小桌凳在苏昧办公桌旁,老实遵守命令,写一个字就去摸自己的新发冠。
苏昧一言难尽地看着苏十一。
苏府库里能有的发冠大多具有珍藏价值,给苏十一挑的这个估计是附带不小心入库的“赠品”。
苏昧想着还是哪天给苏十一补个备用的,说不准又会坏一个。
苏十一与苏昧的关系谈不上亲密,却也不是简单的护卫。
他帮苏昧处理事务,都用不着模仿苏昧的笔迹。
失忆的少年被神医传人救下,便成了神医传人的第一侍 卫。
这位少年便是苏十一,估摸大苏昧五岁,因失忆一事对苏昧甚至带着“雏鸟情节”,及冠后人才正经不少。
把事务通通丢给旁人的苏昧顿感顺畅,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离开房间,凝视了漆梳房间许久,想不到什么好理由去见漆梳,琢磨着忽然想起西院还有一位“客人”,便提步去看周生濂的情况。
还未达西院便听见周生濂在“练声”,大喊着“御剑”,仿若他那剑是声控的。
走到院门,瞧见人在和一把儿童木剑干瞪眼。
苏昧敲了敲墙,试图吸引周生濂的注意力。
修仙者耳力强,周生濂闻声一惊,一看,一吓,如同做坏事的小孩羞愧般喊道:“苏、苏苏苏苏大人!”
苏昧不相信周生濂会去记自己背后站着摄政王府,大抵猜到是苏十一所害。
“不必拘束。”
周生濂握着木剑小心问道:“苏大人何时放离去。”
“苏府可亏待你了。”
“没!没有!怎么会呢。”周生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草民离家为的便是闯荡江湖,赖在大人这也怪不好意思的。”
“不必着急,时日一到便放你离开。”
周生濂指尖刮蹭木剑剑柄,“十日还是时日啊......”
苏昧坏笑:“待你还清债款便放你离开。”
闻言周生濂面露惊恐,指尖扎入木柄。
“什、什么债款!”
“清堂监狱因你招来的天雷墙壁俱损,不少衙内受伤,官府因你缺人办事了。”
苏昧睁着眼睛说瞎话,她需要留住面前少年,将人放在眼下也好防备,这天断不会让漆梳安然活下占了周生濂的气运。
“这、这也不能怪我啊......”
苏昧可不管周生濂的情绪,夸张道:“还有前些日子被你捏坏的发冠,害的本官护卫一到晚上就掩面哭泣,扰人休息。”
“啊?”
少年听的一愣一愣,他不敢想那般强势的人会在背后掉眼泪。
周生濂有些畏惧苏十一,低头认栽:“都是我的债,这天雷估计也是我引来的......”
准确来讲是被你引走的。
苏昧并不会跟对方讲明白,把人留下这个目的达成就可。
当日周生濂便去清堂帮忙,不少衙内都认得他,没有好脸色,小孩去的时候坦荡,回来的时候委屈。
回到南院的苏昧见苏十一事情办完,便让其去盯着周生濂。
苏十一不开心地离开了,估计是因为发冠太重了。
那发冠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苏昧都怕苏十一躲在暗处会反光。
还是早些把买发冠一事提上日程吧。
这几日漆梳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她自身的恢复能力可观,或许不出一月便可痊愈。
苏昧有意亲自带漆梳在苏府里走动,漆梳婉拒却又无可奈何,她被苏昧以医生的名义出房散步。
出了房门漆梳才知晓自己住在主院(南院),对面便是苏昧的厢房,顿时心生疑惑,更多是受宠若惊。
“多谢大人厚待。”
漆梳言谢,苏昧摆手当没听见,领着对方向东院药房而去。
苏府北为大门,步入其间东西对称各两大院,西院客房,东院以药田、药房以及供病人所居的单间为主。
来到东院药房,井然有序不禁令漆梳感慨。
目光扫遍药房结构,木门之上暗浮着宁心的药草香。
在行人之间漆梳瞧见模样似藕凉的姑娘,不过装扮以及行走姿态与漆梳印象中的藕凉截然不同。
苏昧一直跟着漆梳的视线,便及时说道:“换了身装扮便不认得了?”
藕凉远远向两人行礼,得苏昧点头继续办事。
“无论是侍女还是医女,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身份。”
苏昧问漆梳是否要去看药田,漆梳未否。
一前一后,漆梳虽心生感激却无敞开心扉之意。
这副场景太过怀念,苏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走走停停,步伐缓慢,偶遇了回府一脸沧桑的周生濂,虽然两人最先瞧见的是苏十一发光的发冠。
漆梳视线上下滑动,不知该看那华贵的发冠,还是被圈在臂间的可怜少年。
“大人,清堂修了两分,他硬生生毁了三分。”
这话似有小报告之意。
苏昧叫苏十一把人放下,一落地少年便原地复活向着苏昧诉苦。
为何向苏昧诉苦,周生濂也是动过脑筋的。
在场三人,先是苏十一是魔王、大坏蛋,一位并不认识,发色呈紫色定也是位不可随意冒犯这人。排除法之下,周生濂选择向能够做主的苏昧寻求帮助。
“那些衙内都认得是我坏了清堂监狱,便处处排挤我,我人站在那都被推到泥巴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
对周生濂似乎并不管用,他越说越委屈,荒唐豆粒般大的眼泪往下流,双眼浑似一对水龙头,说到后面谁也听不见他说啥。
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被家里人宠的和个小姑娘没的区别。
苏昧瞥了苏十一一眼,厉声道:“损坏缘由我不信你未瞧见,这事情交给你,害的一个孩子哭,安慰事情也由你来。”
主子命令苏十一没得反抗,可他一个磨刀护卫识字便是勉强,安慰人这种事,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觉得头疼。
“属下知错,定不再犯。”
头顶上发冠在低头动作影响之下滑动,眼疾手快之际周生濂去接,苏十一也跟着发冠行动,散下头发甩到满是泪涕的周生濂脸上。
“......”
“嚯”的没了哭声。
隐约有个年少的笑声。
苏昧当没听见,拉着还在看戏明情况的漆梳转身就走。
留下凝固在原地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