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濂这个人已经在苏十一的名单上画上大大的红圈,并少有批注:危险人物。
苏十一有个记录的本本,时而记录苏昧观察记,时而记录今天认识的人(苏十一有脸盲症),而周生濂的到来,苏十一的本本开了个新篇章——危险名单。
仅仅三人,周生濂,尉迟数,苏苟且。
周生濂可能自己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现任摄政王名放在一块。
周生濂:真感觉不好意思。
苏十一毛病多,脸盲、洁癖......数不胜数。遇到周生濂后,心理毛病也多了不少。
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日日练武,落得丧气连天。
“苏十一,你若不愿去看着周生濂就该与我言上一二。”
“主子定有自己的考虑,十一愿意。”
苏昧叫苏十一去药房看病,苏十一死都不承认自己有病。
“卑职没有问题!”
“......”
苏昧越看这张脸越烦,直接抓过对方手腕把脉,把药单甩到对方脸上,转身就去找漆梳玩。
“大人!”
苏十一抱紧药单追上。
“你是小孩子吗,嫌药苦。”
“药颜色太难看了。”
苏昧感觉有一只蚊子在自己耳边叫唤。
“要么去东院抓药,要么就去看着周生濂。”
言毕苏昧瞧见苏十一往药房的方向走去。苏十一因年少时失忆导致心理年龄与外表不合。
耳边终得清净,对此苏昧认栽,毕竟人是她救下,也是她选择留在身边的。
真是纵容了他。
苏昧欢欢喜喜推开了漆梳的房屋。
有什么比漆梳更好的。臭男人滚到一边自己玩去吧。
春雨时节悄然流逝,午日当头,为迎夏苏府药田愈发金贵,大批大批种植,为的便是避暑茶的熬制。
夏日农耕难免酷暑,下发的避暑茶是医谷的惯例。
周生濂到苏府仅仅一周,其家中家长便寻人上了苏府,苏昧亲迎,为的便是留下周生濂,并索要了赔偿,先前与周生濂的话不过是家长要求。
“苏大人,小儿笨拙不听人事,还请苏大人多管教。”
苏昧颇感意外,她原以为会说“还请大人多照顾”,结果是多管教。
可见这孩子怕是在家中野惯了。
周生濂一事交予苏十一处理,苏昧叫苏十一日日如实报告。
已是夏季,漆梳除去修炼时间都在东院的药房帮忙抓药,虽其动作快却要来回多摸索斤两,效率比不上其余药童。
这头不行漆梳便去其余地方,药田需人才,漆梳帮不上忙。后头去了病房,因脸臭加上一头紫发未淡去,病人都被她吓傻。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苏昧见漆梳失落,眼神不善,秉持着医者仁心没有将那晕倒的病人挪出苏府,只是叫人去除静养时间搬回自家去。
医者不分人,可苏昧心怀大大的偏心。
夏日天雷滚滚,仅仅二十日便康复的漆梳,在恢复修炼的第三日一步登上筑基,走火入魔的印记也仅仅留在发尾。
对于这个世界的天运,若漆梳不死,周生濂的风头便盖不过漆梳。
说是偏心,还不如说是不信自己选择的人。
漆梳重返筑基境界,天雷全由仙骨承受,没有一步步积累,她需要近二十年的时光结丹,再往后便无人能阻挡。
天雷散去,筑基成,苏昧知晓是时候该离开苏府了。
不足一月,跛脚道人估计连伤都未养好。
带上周生濂,有这个锦鲤帮助,逮住跛脚道可不是人手到擒来。
雪色白衣推门而出,苏昧看着漆梳的步伐渐渐加快,最后来到她的跟前。
“大人,我突破筑基了。”
求夸奖一般的眼神。
苏昧伸手抚平漆梳炸毛的发丝,对方无意识地将头往手心送,像极了猫猫亲昵的行为。
“真可爱。”
漆梳闻言愣在原地,夏季颜色上了脸,她迅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掩饰尴尬地抬手抓着头发丝。
“不、不应该是可厉害么。”
“真厉害。”
苏昧一向捧场,见漆梳心花怒放,便悄悄上前,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双眼,手心被睫毛划过,人心痒痒。
“我是谁。”
漆梳明白苏昧在问什么。
可这阶级之间的差异,重重压在漆梳的肩膀上。
漆梳不在意这些,她只在意一颗真心。
覆在眼上的手心温热,不禁湿润了眼眶。
我不过是渴求。
漆梳伸手搭上对方的手腕上,压下颤抖的喉咙,不愿让苏昧察觉。
越是压抑,便越是发酵感到苦涩。膨胀的感情又怎可轻易压制。
只要有付出便会有收获。漆梳一直这么觉得,师傅的伪装并非绝佳毫无破绽,可养育、教育之恩束缚着我怀疑的心思。
甚至在发生那件事前我觉得我是个恶人。
是我多余的疑心,是我的多虑导致我无时无刻怀疑着师傅。
一番倾诉之下,苏昧也未告诉她答案。
“答案在你心中,待你伤好便去寻那跛脚道人吧。”
仇必报无疑,答案也需在人间查寻。人间多情,总能施舍我一分。
眼前之人是位多情客,全然托付算不得坏事。
眼下的答复已有抉择,漆梳欲言却被揭开了“遮羞布”,直直对上那双明媚的眼眸。
“你若想,待我托付好后事,我便可随你游走天下。”
苏昧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带纱发饰,将手绕到其身后佩戴。解开捆绑的红绳,垂下的轻纱足以掩盖余下的紫色。
贴近的身体,手指擦过脖颈,一时的冰寒令漆梳不知该如何答复。
动情用不着时间的沉淀,一个眼神,一瞬的接触,便足以沦陷。无论是话本,还是跛脚道人的教导,一切的过往……
都没有讲述如何去走到一个人的身边。
漆梳仰起头,回答了苏昧的话问题。
“你是骄衣。”
不是苏骄衣,也不是苏知府。
剥离一切身份,距离太近,让漆梳得到了渴望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