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西山中小路。
二十八骑在小路上疾走。
慢慢近了,才看清,四个铁甲卫士在前,身穿盔甲的孙承宗、红霞在中间,后面又是二十二个铁甲卫士。
孙承宗扬手招呼一声,一行人马慢了下来。
孙承宗有些疲惫地对红霞说:“真是老了,没法与你们比呀!”
红霞有些调侃地说:“难得先生服老。咱们赶了两天两夜路,只歇几个时辰,先生身体还真行。”
孙承宗摇摇头:“强打精神吧,若不是从小练武,身体早就颠散架了。”
红霞招呼前边的卫士:“弟兄们,下马歇息一会儿,喝点儿水。”
一行人勒住马头,纷纷下马。
两个卫士走过来,牵过孙承宗、红霞的坐骑,带到旁边去喂草料饮水。
红霞:“先生,这儿离山海关还有多远?”
孙承宗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山势,才说:“这儿是野狼峪,离山海关还有三十多里。”
红霞:“真想不到,先生对关内关外的地理如此熟悉。”
孙承宗:“曾为蓟辽督师,不得不尽职尽责。要不是对关内关外的地理如此熟悉,咱们这两天也不会走得如此顺利。”
红霞:“听说从滦城往东,到处都有清兵。咱们怎么一个也没碰上?”
孙承宗笑着问她:“碰不上清兵拦截,你还遗憾?”
红霞调皮地笑笑。
孙承宗:“咱们走的都是小路,虽说难走些,但是安全。你想杀敌,有的是机会。”
孙承宗看看卫士们休息得差不多了,吩咐道:“上马吧,天黑以前赶到山海关。”
一行人刚跨上马,走了没多远,遥遥望见前面一片开阔地里,站立着百十个骑兵。
红霞眼尖,大喊一声:“机会来了!”
卫士们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正在疑惑,孙承宗喝令:“准备杀敌,跟我冲上去!”
卫士长拔出剑来,命令:“十六个人跟我冲锋,其余高举盾牌保护孙阁老。杀!”
二十八骑迅速摆好队形,如疾风暴雨一般冲向前。
孙承宗他们的马太快了,清兵们还没布置好拦截队形,就被铁甲卫士们冲了个七零八落。
但清兵们也是训练有素,立即反应过来,跟上去拦住卫士们厮杀。
几个卫士们虽然举着盾牌,尽力紧贴住孙承宗、红霞,没过多久还是被冲开了。
红霞早就拔剑在手,此时便紧紧护着孙承宗。
孙承宗也拔出剑来喝道:“一起往前冲!”
孙承宗出剑又快又狠,一连砍倒四个拦路的清兵。
红霞挥舞宝剑,砍翻三个清兵,才赶上孙承宗,与他并马前进。
卫士长带领前锋,已经冲开一条血路;盾牌卫士赶上来,护着孙承宗他俩向前跑了。
一番激战,铁甲卫士已经倒下七八个。
卫士长率领剩下的八九个卫士,骑在马上站成一排,张弓搭箭,如钢打铁铸一般挡住去路。
清兵还剩下几十个,远远地与卫士们对峙着。
忽然,清兵头目挥刀高喊:“杀!”
卫士们纷纷放箭,清兵们呐喊着把刀舞得像车轮一样旋转,猛往前冲。
一瞬间,双方就混战在一起。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偏殿内。
崇祯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
周延儒、温体仁躬身站在一旁不语。
崇祯忽然停下脚步,问周延儒:“孙阁老可有消息?”
周延儒:“回皇上,没有消息。”
崇祯:“一路上山高水险,卫士又少,真令人担忧。”
温体仁:“皇上,孙阁老的剑法天下无敌,不会出事的。真正令人担忧的倒是袁崇焕一案如何处理。”
崇祯有些不耐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纠缠袁崇焕之事。”
温体仁看了看周延儒。
周延儒拱手道:“皇上,温阁老的担心不无道理。”
崇祯盯住温体仁:“你说,什么道理?”
温体仁:“袁崇焕与皇太极私下勾结,阴谋献出北京城,已有两个太监的亲笔供词。皇上对此还有疑问吗?”
崇祯沉吟着不置可否。
温体仁:“更可怕的是,祖大寿等辽东军人,心目中只有袁崇焕,而没有皇上,没有国家。袁崇焕之案,多拖一天便多一分危险。”
崇祯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难看。
温体仁:“袁崇焕是统兵元帅,钱龙锡是内阁宰辅,内外勾结;若不彻底整治,后患无穷!”
崇祯:“依你之见呢?”
温体仁:“速斩袁崇焕、钱龙锡,以绝后患。”
崇祯一摆手,不耐烦地说:“现在斩袁崇焕,辽东军人怎么想?孙承宗怎么想?此事以后再议!”
山海关总兵府内。
孙承宗坐在椅子上,军医正在给他清洗左臂的伤口。
山海关林总兵、红霞陪着祖大寿进来。
祖大寿一见孙承宗受伤了,紧走几步,关切地问:“孙阁老,伤势怎么样?”
孙承宗淡淡一笑:“皮肉伤,无大碍。”
祖大寿又盯着军医问:“到底怎么样?”
军医恭谨地答道:“确是皮肉伤,过几天就会痊愈。”
祖大寿埋怨孙承宗:“阁老,多危险啊!你就不能等等我?”
孙承宗用右手指指林总兵:“你问问他,能不能等。”
林总兵:“祖将军,山海关历来重视向东防御,这向西防御,的确有很多漏洞,幸亏孙阁老来了给我们一一指出;不然,准得有大麻烦。”
孙承宗:“林总兵,你老担心人手不够,现在怎么样?”
林总兵:“祖将军带来关宁铁骑,我心里踏实多了。”
说话间,军医已经给孙承宗包扎好伤口。
红霞上来帮着孙承宗穿好衣服。
孙承宗对祖大寿说:“咱们一起到西城门看看。”
山海关西城城楼。
红霞搀扶着孙承宗沿着台阶走上来,祖大寿、林总兵、何可纲、吴襄等人随后跟上来。
林总兵指点着大炮和鸟铳、弓弩射击口说:“昨天,孙阁老指导我们调整炮位,建筑鸟铳射击点,再与弓弩交叉使用,可以说没有任何射击死角。清兵们想贴近城墙,难于上青天。”
祖大寿问:“炮弹弓矢够不够?”
林总兵:“孙阁老安排得很周到,今天早上,工部的补给船又从海上运来一大批,足够用了。”
孙承宗:“不能让清兵老在关内捣乱,消极防御不是办法,要瞅准机会积极进攻。”
林总兵:“山海关一部分守军随袁督师进关了。现有的人马,加上祖将军的士兵,守城问题不大,进攻怕力量不够。”
孙承宗:“目前,关内清军大多集中在集中在迁安、永平、滦城一线,准备攻击山海关。所以,蓟州的压力相对较轻,可以让马世龙总兵调一部分兵马过来,隐蔽在山海关西郊。等到适当时机,夹击清兵。”
祖大寿:“孙阁老的主意太高明了。”
林总兵却说:“因为清兵占领迁安、永平、滦城,我们同蓟州的联系中断了个把月。”
红霞自告奋勇:“我扮作民妇,混过封锁线,去蓟州找马总兵。”
祖大寿断然否决:“不行,太危险。我派吴三桂带几个人去。”
红霞不死心:“女人容易蒙混过关,若是碰上几个清兵,也不是我的对手。”
红霞转过头看着孙承宗,说:“先生说说,这几年我经历了多少风雨,哪一次误过事?”
孙承宗思索一下:“复宇,吴三桂是个大孩子,勇猛有余,心机不足。”
祖大寿:“红霞的口音一听就不是这一带的人,很容易引起怀疑。”
孙承宗:“咱们变通一下,让吴三桂再在军中选两个永平、迁安籍的武功高手,陪着红霞去蓟州。”
林总兵:“孙阁老考虑得很周到,我看行。”
祖大寿:“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