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沈阳后金皇宫偏殿内。
范文程对坐在炕上的皇太极奏报:“大汗,探子来报,天启已死,其弟信王朱由校登基了,年号崇祯。”
皇太极:“天启才二十几岁,怎么就死了?”
范文程:“传言不少,有的说他房事过度掏空了身子,虚弱至极而死;有的说他是乘龙舟戏耍,掉在水里惊悸而死;还有的说他是被人毒死的。”
皇太极:“朱元璋的子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老朱家气数已尽。可惜咱们得到的消息太晚,本来可以借天启刚刚下世的混乱,进攻他们。”
范文程:“听说张皇后、英国公、孙承宗他们手脚很快,天启咽气的当晚,就迎立信王。没过多久,就把魏忠贤的阉党打得落花流水。”
皇太极:“张皇后只是个小女人,英国公张维迎只是个纨绔子弟,真正的主谋应该是孙承宗。孙承宗才是咱们的大敌。原来咱们还能靠魏忠贤牵制他的力量,以后咱们该怎么办?”
范文程:“大汗分析得很对。咱们也不必过于担心,汉族的读书人,尽管有才学、有计谋,但最擅长的是窝里斗,今天没有了魏忠贤、顾秉谦和孙承宗、袁崇焕他们斗,明天就会出来李忠贤、赵秉谦仍然和孙承宗、袁崇焕他们斗。这也得算是一种传统。”
皇太极:“范先生分析精辟,入骨三分。咱们能不能想办法加剧他们的内斗?”
范文程:“听说崇祯现在很信任孙承宗,还打算让他当首辅。看来咱们得等新内阁、新司礼监成立之后再对症下药。”
皇太极:“消极等待不是办法,要主动寻找机会。最好找机会挑拨崇祯与孙承宗的关系。”
范文程:“容奴才想想。”
范文程低着头思虑再三,才说:“孙承宗在拥立泰昌、天启、崇祯的过程中都立下大功,在朝野之中享有崇高威望,这是典型的功高震主,是君王的大忌。咱们可以派人去燕京,私下广泛散布孙承宗要求封为太师,要求荫及子孙。崇祯对孙承宗的感情,远不如天启对孙承宗的感情深厚;再加上张皇后对崇祯影响力远不如对天启的重大。所以,离间崇祯与孙承宗关系,比较容易。”
皇太极:“好,请范先生安排。”
夜,锦衣卫诏狱审讯室内。
张维迎笑嘻嘻地对顾秉谦、魏广微、崔呈秀、许显纯等人说:“想不到,各位昨天还是九千岁的座上客,今天就成了万岁爷的阶下囚,真是世事无常啊。不过,也应了那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顾秉谦哭哭咧咧地说:“张公爷,下官只是作为首辅,与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有些公务往来,并无私交。”
张维迎喝斥道:“顾秉谦,直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非要本爵动刑你才肯说实话吗?要不是看你都七十多岁了,真想拿鞭子狠狠抽你一顿。”
顾秉谦低头不语。
许显纯谄媚地凑过来:“张公爷,末将可是积极配合的。”
张维迎沉着脸说:“许显纯,还有多少事情没交代清楚,你心里有数,本爵心里也有数。仔细想想吧,当年就在这间审讯室里,你是如何残害忠良的?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照顾你一下,给你一间单人牢房,好好写供状。”
许显纯谦卑地说:“多谢张公爷。”
张维迎一摆手,一个狱卒上来牵着许显纯的手铐走了。
顾秉谦见状,立即说道:“张公爷,下官也要求给一间单人牢房,静心写供状。”
张维迎嘲弄地问魏广微、崔呈秀:“二位大人是不是也想要一间单人牢房?”
魏广微、崔呈秀低头不语。
张维迎:“本爵今天就大方一回,每人给一间单人牢房。但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若写不出令本爵满意的供状,就别怪本爵手黑。”
白天,锦衣卫诏狱审讯室内。
张维迎虎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客氏,一言不发。
客氏心里发毛,颤声说道:“张公爷,客氏是一个无知无识的乡下女人,蒙泰昌爷的大恩大德,选进宫里给天启爷当奶娘。除了喂奶,陪伴天启爷,小女子可什么也不知道呀!”
张维迎:“呸!你个刁钻古怪、无耻下流的臭婆娘,竟敢拉出一副无辜的架势蒙骗本爵!来人,给我狠狠抽她耳光,让她清醒清醒!”
一个凶悍的狱卒戴上皮巴掌,左右开弓足足抽了客氏几十个耳光。
客氏杀猪一般尖叫起来:“张维迎,你敢毒打天启爷的奶娘、钦封的奉圣夫人,是对大行皇帝大不敬!老娘跟你拼了!”
张维迎面目狰狞地下令:“给这个臭婆娘上桚刑!”
两个狱卒拿来桚具,夹住客氏的十个手指,猛然一扯两头的绳子,客氏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张维迎:“拿凉水浇醒她,问她招不招!”
客氏被兜头一大桶凉水浇醒,立即喊着:“张爷爷,张祖宗,我招,我全都招。千万别再动刑罚!”
张维迎鄙夷地骂一句:“贱货!来人,把她带下去录供画押。”
紫禁城乾清宫偏殿内。
孙承宗、张维迎坐在下面的绣墩上,看着崇祯翻阅顾秉谦、魏广微、崔呈秀、许显纯、客氏的供状。
翻着翻着,崇祯拍案大怒:“叛逆,无耻,丧心病狂!堂堂大明王朝,竟然养出这样一伙猪狗不如的畜生!”
孙承宗、张维迎并不答话。
崇祯稍微平息一下呼吸,又说:“二位是主办此逆案之人,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孙承宗:“客氏之事最难处理。”
崇祯有些意外地问:“客氏只是村头泼妇刁民,处理她有何难处?”
孙承宗:“若张扬她的罪恶,势必有累天启爷圣德。”
崇祯:“朕忽略这一层了。”
张维迎却说:“这种女人,留下就是个祸害。咱们对外只说她在宫中挑拨事端,罚去浣衣局做苦工。我再派两个锦衣卫廷杖高手,去浣衣局十杖八杖结果她的性命。验尸人查不出任何外伤,浣衣局呈个暴病身亡的折子就结了。”
崇祯:“英国公的主意很好,照此办理。”
孙承宗拿出一本账册,呈给崇祯:“皇上,这是在魏忠贤家中查出所有物品的登记册。”
崇祯随手翻了几页便惊讶:“黄金白银、奇珍异宝竟然超过帝王家!”
孙承宗:“最重要的是,魏忠贤与地方督抚州县官吏及各统兵将帅的往来书信,多有悖逆之言,足以显示他的不臣之心。”
崇祯:“该如何处置他?”
孙承宗:“可以分两步走。先下旨罚他去凤阳守陵,再抓住时机带回京城明正典刑。”
崇祯:“为什么要分两步走?”
孙承宗:“魏忠贤掌权才五六年,但拉拢人马之多,影响之大,远远超过王振、刘瑾,其势力遍布海内。若立即明正典刑,恐怕振动太大,有铤而走险之徒发动叛乱的危险。缓缓处置,能使其徒子徒孙心存侥幸,也能给朝廷争取到逐步剪除其羽翼的时间。”
张维迎脱口赞道:“孙阁老稳重老道,此计甚妙。”
崇祯:“就依孙阁老之计。”
第四十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