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中,邻座的小女生被感动哭,莫姝禾不懂她的泪点,只能一脸不解地夹菜,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来吃饭的。
份子钱都给了,当然要吃点回来。
也就走前,莫姝禾认真看了一眼刘娇娇,她穿着抹胸婚纱,裙摆很长,齐念之帮忙拉着,两人去主桌敬酒。
祝他们幸福,莫姝禾发自内心地念了一句。
要走时,才发现手边的小孩跑到了一个女士那,手里还多出了一个小蛋糕。
沈绵弯腰谢谢,双手捧着奶油小蛋糕回来,第一句话便是,“小姨,你先吃。”
莫姝禾伸手接过,故意唬她,“我先吃,那一口就没了。”
她拉着沈绵出来,在小花园的一个长椅那停下,示意小孩坐上去。
“吃吧,吃完再走。”
莫姝禾把蛋糕又还给她,刚刚接过来也是怕内场人多拥挤,把她的小蛋糕弄到地上。
“小姨不吃吗?”沈绵固执地推给她。
“我不喜欢甜甜腻腻的东西,小孩才喜欢。”
莫姝禾直接在长椅前面的草坪上盘腿坐下,一个劲摇头拒绝。
沈绵这才用小勺开心吃起来,小嘴还叭叭问个不停。
“那小姨喜欢吃什么?”
“小姨啊,那当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小孩晃着脚,表情无比满足。
小蛋糕吃完,她们连夜回去,莫姝禾抱着睡着的孩子,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心里空空的。
一如往常,她又失眠了。
连着很多天睡不着,可她一点也不焦虑,睡不着就算了,反正白天在保安室,她会昏昏欲睡。
沈绵找她吐槽过很多次,“小姨,花花老师说你总睡觉,不认真工作。”
“保安能干什么,当然就是有危险的时候才工作啊,平时的任务就是睡觉。”莫姝禾试图蒙混过关。
“你不认真工作,我很没面子的,是我夸你厉害,学校才要你的。”小孩撇着嘴,眼睛也眯着,像在生气。
莫姝禾都听笑了,想不到躲过了职场PUA,却差点被小孩PUA。
她反驳,“我要是没点实力,他们怎么愿意要我?”
沈绵说不出来,便跺脚生气,莫姝禾学她的模样,以暴制暴,最后让小孩来哄她。
某天晚上,莫姝禾又辗转反侧,苦睡无果,甚至把睡在旁边的小孩都吵醒了。
“小姨,你又吵醒我。”沈绵打着哈欠,准备继续睡。
“那我去门口走走,你乖乖睡觉,如果醒了,小姨还没回来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莫姝禾边说边下床,到客厅时,顺手把外面的灯亮着才出门。
她下楼没走出几步,手机就响了,她都没看真切就着急往回走。
到楼梯时,才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一般不接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可现在凌晨一两点,会是谁呢?
午夜凶铃吗?
莫姝禾咽了咽口水,抬头环顾一圈,并无异常。
“……”
“……”
没人愿意先开口说话。
莫姝禾也耗着,就是不挂,甚至又走出来,去台阶那坐下。
这个时间点,这边的路灯早就收工了。
只有一轮皎月,孤单挂在天上,人们总是借着它的光,来宣泄自己的思念。
听筒传来那边徐徐的风声,像是在海边,莫姝禾甚至能把那风配上独属于海边小镇的咸腥味。
她往右边看了一眼,确实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在月光下,明亮汪洋。
或许这声音,是属于她这边的。
还没等她纠结完,那边就悠悠开口,“是我。”
莫姝禾回味着这个声音,语调却冷漠,“有未婚妻的人还来找前女友,合适吗?”
“分手了。”
那边的回答,夹杂着风声送过来,又轻又浅,却又重重地敲着她的心房。
莫姝禾很是疑惑,不免直白追问,“这也能分?不是都未婚妻了?”
他到底懂不懂未婚妻这几个字的含金量。
“你别管,反正不是因为你。”
秦子檀的声音听着有些烦躁,混着更大的海浪声。
莫姝禾从毕业那年起就老爱幻听,总觉得有人在叫她,或者安静的环境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所以此刻也不在乎这时有时无的声音了。
只当是自己又犯病了。
她回神,调侃一句,“哼,欲盖弥彰。”
“你真别自恋。”
这句话倒是清晰,像在狭小的密闭空间里。
“这可不是自恋,就是不想影响别人的生活。”
莫姝禾觉得自己已经够诚心了,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换,再也没有去招惹他们,任何一个都没有,也该让她安静生活了。
任何骂名都不想再背负了。
秦子檀却突然暴怒,厉声讨问,“那我的呢?被你的……”
被你的谎言影响成这样……
莫姝禾不想再听,也不想和他进行无意义的争吵,便随手挂了电话,像他之前那样。
她站起来,走了很远的路,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回来,坐在那个台阶喝,一罐接一罐,像是不会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手里貌似也提了一袋东西。
莫姝禾已是恍惚状,可仅仅从这道笼罩她的影子就能辨认出来人。
居然,还是那么容易,那么容易就找到她。
她没想过躲藏,可依然很好奇,秦子檀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找到她。
见站着的人迟迟未动,莫姝禾鬼使神差地把手里刚拆开的那瓶啤酒主动递给了他。
秦子檀这才放下手里那箱同款啤酒,弯腰坐下,什么也没说,就沉默地喝酒。
易拉罐的扣盖一个接一个落地,清脆的声响幽幽散远。
无人说话,夜已深凉,不似仲夏。
熟悉又久违的味道突然靠近,直至肩膀上多出一个试探轻靠的脑袋。
很懂分寸,又无比失礼地越靠越近。
她没有推开,因为奇怪的思念。
秦子檀小声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
还要他自己去查,如果他没去了解,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知情。
他的声音太轻太轻,似还带着哽咽,莫姝禾全当他醉了。
两人就这样坐到月色渐白,她才酝酿出睡意,肩膀已麻木,但也没有很重。
一如她轻飘飘的人生一般,没有一点分量。
莫姝禾推着他坐直,夜色里看不出他脸颊是否因为酒精泛红,但堆在他那边的瓶子确实要多一点。
秦子檀闭着眼睛,莫姝禾便大胆直视,他的眼角倒是看着很湿润。
从他出现一直到喝醉前,莫姝禾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所以不知这眼角泛着的光亮因何而来。
知道他是装醉,但她也认了。
要真只有这么点酒量,那……简直就是个小垃圾。
秦子檀顺从地跟着她站了起来,脸贴在她薄凉的脖颈上,肌肤相触,他幅度甚微地打了个冷颤,滚到她背后的手在抱紧她的前一秒,又顿住,最后无力垂下。
演戏就演全,他还想赖着不走,所以不能现在就被拆穿。
莫姝禾把他推沙发上就走了。
她出门一会,上楼的脚步声混着一阵悉悉索索的瓶罐碰撞声,貌似是收拾了下面的垃圾。
他又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莫姝禾都没再回来他这里。
就这?就这?
电视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不应该照顾一下喝醉的人,然后再上演一个抓住她欲走时的手腕吗?
被子也没有,真是服了,刚才还坐在外面那么久,又冷又硬的矮台阶,屁股都坐疼了。
秦子檀实在等不下去了,他睁眼坐起来,四周看了一圈,就看见大大敞开的卧室门。
她怎么敢的啊,带个男人回来,像这样倒头就睡。
她怎么睡得着的。
秦子檀站在门口郁结,皱眉看横扑在床上,连被子也不盖上的莫姝禾。
甚至连鞋子都没脱。
最后,他跨过那道门槛,走过去帮她脱下鞋子,抱回枕头边,盖上被子。
里面的小孩动了一下,秦子檀一僵,不敢再有动作,怕被当成入室抢劫的。
走前,他又小心翼翼蹲下看了一眼朝外睡的人,她睡得很安稳,卸下了所有的警惕。
或许是因为酒精吧。
秦子檀又在心里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我不能理解你推开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