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上学,他身边所有的同学对他的评价都高度一致,无一不是说他不爱笑,话少,脾气大,人还特别轴,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会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呢?
想到这,方然不禁感慨,眼底竟涌起几分雾气,如果当初他要是能多在意自己和这个家一点,不把工作看得那么重,或许他们就不会离婚了……
然而,当这个念头涌入脑海的那一刹那就被方然甩开了,事已至此,过多的去惋惜也没用了,她必须要接受,这样的假设只会让生活更加痛苦艰难。
三人走到车子旁边,冯远征开的是警局的车,是不可以私用的,但是正好顺利,也就无所谓。
小家伙被冯远征加这个知我塞进车子里,方然也紧跟着坐在后座,“那就麻烦你了。”
客套不已的话让男人眉头皱了下,只是轻轻点头,随手将车门关上进了驾驶座。
车子开动,小家伙折腾了一大早,已经有了困意,大人之间的气氛并不能影响她的睡意,转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冯远征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孩子的睡颜,突然问道,“你还没去学驾照?”
他记得两人当初结婚家里是买了车子的,并且价格不菲,算是性能很不错的轿车,离婚后,他将房子车子都留给了她们娘俩,自己一点都没带走。
“嗯,平时上班没空,寒暑假也都陪妞妞出去玩,腾不时间来。”
“有机会还是学一个,上下班和接送孩子都方便。”男人淡淡叮嘱。
方然没说话,低头盯着自己放在腿面上交织在一起的双手十指,如果放在以前,冯远征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不得不说,分开的这一年多,他变的更像一个男人了。
红绿灯前,车子缓缓停下,冯远征突然将车子副驾驶前的盒子拉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套包装精美的水彩笔,“前段时间给孩子买的,妞妞喜欢画画,我问同事,他们都说这款水彩笔卖得最好,一直想给妞妞送过去,但是手头上的工作太紧张,今天正好,你拿回去吧。”
说着,他已经将东西递了过来,方然慌忙伸手接过来,两人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一起,像是过电一般,她换忙抽离,“嗯。”
这款水彩笔她是知道的,很多孩子都想要,只不过售价很高,二十四个颜色就要将近五百块钱,很多家长舍不得,毕竟只是水彩笔而已。
妞妞在懂事也是孩子,不是没跟方然说过,但方然不想惯坏了孩子,想着等她生日再给,没想到冯远征会提前买了。
她摸索着包装盒上凸.起的小公主浮刻图案,视线略过那人的后脑勺,“妞妞一定会很喜欢的。”
冯远征倒是没什么反应,“那就行。”
话落,车厢内再次陷入沉寂,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两人之间,只不过都被他们刻意忽略。
一路沉默,车子开到小区楼下,过大门的起落杆时,保安在看到他明显愣了下,“冯先生回来了。”
冯远征微微颔首,眼前的起落杆升起,顺利通过。
有些事情,可以回避,但有些事情,即便是他们会以,也会有其他人和物替他们记得。
小区门口的保安是,这栋熟悉的居民楼也是。
冯远征将车子停好后,方然已经伸手拉开了车门,她准备伸手将妞妞叫醒时,却被身后一股力道攥住了胳膊。
轻轻一握,很快又松开,温热干燥的触感一闪而过,更像是她的幻觉。
方然快速转过身,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分开一年多,对他的触碰还是会如此敏感。
“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一张嘴,又是感谢的话。
冯远征察觉到她的慌乱,无奈的往后退了步,“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爸爸,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那不一样。”方然垂了视线,“孩子是孩子的事儿,我……”
“你是你?”冯远征不等她说完便先一步打断,“方然,这样的话就别说了。”
说出来,伤感情。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的确有些偏激,方然抬手别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借动作来缓解此时的尴尬,“行吧,那就不耽误你工作了。”
说着,她又要弯腰去喊孩子,只是这一次,冯远征直接伸手越过了她的身侧,将车门微微掩上。
方然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差一点撞进冯远征怀里,她转身惊恐的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男人眼底神色也十分复杂,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们……聊聊吧。”
方然很想拒绝,但现场的氛围却并不允许,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看到他眼底那份复杂的感情,却故作不知,“你是想问孩子的情况?其实除了我跟你说的就没什么了,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会照顾她……”
“我说的不是这个。”冯远征直直望进那双极力掩盖什么的眼眸,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离婚后如此坦白果断,“聊聊我们。”
“我……们?”方然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冯远征,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吗?”
“你还在怪我?”
面对他直截了当的提问,方然很想说不是,但心底有股力量拽住了她的嘴巴,她说不出。
不管曾经如何美好,后来冯远征又做的有多好,这都不能抹去他曾经带给自己和这段婚姻的伤害。
的确是怪的,怪他为什么成熟的总是晚那么一步,怪他们本来可以更好却没了机会……
见她低头不语,冯远征一颗心脏都被拧紧了,“然然,我知道以前的事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那个时候的确是我混,没有顾忌你们娘俩的感受,但是现在我知道错了,也明白了家庭有多么重要,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起码给我机会,让我为你们做点什么,行吗?”
他放低语气,那么强硬的一个男人,每天面对重刑犯,虽然没有打打杀杀,却也顶着成千上万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