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四皇子在宫外的刺杀对象，本是甜国皇子。
只是他未曾料到，八公主居然偷偷上了马车。
本想在车队休息的时候，悄悄解决掉甜国皇子。
谁成想，八公主突然出现，挡下了致命一箭。
此箭来势汹汹，一下刺穿了八公主的心脏。
甜国皇子又一次目睹了重要之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只是这一次，血真的止不住了。
他痛哭，他哀求，却只能等着八公主温热的手，渐渐散去温度。
“别......哭......了......明年......明年春......春天，记得，记得来......娶我......”
这是八公主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她安静躺在他的怀里，像是曾经他梦想的那样。
只是，她不再鲜活，不再充满生机。
将八公主的遗体送回咸国，参加完入葬礼，甜国皇子便急匆匆走了。
咸国再也没有他要留恋的人。
在这片土地，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为他受伤，他从小心爱的女子为他去世。
他越发悔恨自己曾经的无知。
马车一刻不停，车轮碾压在地上的落叶和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甜国皇子看着窗外，一片片落叶随风而落。
“如果，如果我从小就像你一般学武，是不是，她就不会......”
宋护卫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太难了。
手上的缰绳紧了又紧，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有一个字：“驾！”
凌羽慢慢睁开眼，眼泪早已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她的头发。
刚刚的画面，借由小鹿，投射到了凌羽的大脑。
像是做了一场梦。
凌羽在梦中看着八公主如何跳出来，挡在甜国皇子面前；看着八公主气息虚弱，却顽强说着不可能实现的话；看着甜国皇子声嘶力竭，祈求上天原谅他曾经的懒惰无知。
梦醒了，这一切却并非虚假的。
没有证据，即便去求皇帝彻查，也是白费功夫。
凌羽快速穿好衣服，刷好头发，门外便响起小翠的敲门声。
“殿下，小翠给您打了水洗脸。”
“好，进来吧。”
凌羽盯着脸盆中的倒影。
她有些认不出这个人是谁了。
深吸一口气，凌羽将整张脸埋进去。
“咕嘟嘟嘟嘟......”
小翠正收拾着床铺，听到动静急忙转身查看情况。
“殿下！”
见凌羽整个头都埋进水里，小翠着急忙慌跑过来，正打算将凌羽从水里拔出来，就被凌羽甩头带出的水溅到。
凌羽随意抹了把脸，拿起毛巾擦去脸上的水珠。
“怎么样，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小翠点点头，说：“静妃这几日心情似是很好，在她那儿做事的姐妹，近几日难得没被打骂，过了几日舒服日子。有姐妹说，是因为八公主......八公主没了......”
小翠说的很小心，生怕凌羽动怒。
然而凌羽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点点头，随后问道：“用早饭吧，今天也是，简单点就行了。”
“是。”
八公主没了，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不在了。
这对静妃来说，无疑是有好处的。
宠爱是一定的，竞争对手少一个，她能分到的那一份，就会多一分。
用完早饭，凌羽便按照约定，带着小翠前往三皇子的住所。
七皇子和伊山早早到了，正跟三皇子交谈着。
见凌羽来了，急忙招呼。
“快来坐。”
等到众人归位，七皇子沉着脸，说：“许将军这几日，总是在上奏讨伐甜国一事。”
“讨伐甜国？他想再次开战吗？”三皇子问。
七皇子点点头，继续说：“他在折子里写到，八公主死于甜国皇子一行的马车之上，是早有预谋，这是对咸国的宣战。
曾经咸国战胜甜国，却要将六公主嫁去甜国，甚至割地赠与甜国，实在是窝囊至极。
如今甜国做出这等卑劣之事，岂能继续容忍对方挑战我国底线？”
“呵，真是道貌岸然。”凌羽嗤笑道。
“是啊，他同四哥交好，怎可能不知此事真相。”
“其实......昨日夜里，我从姜侍卫那里打探到，前去刺杀的，正是许将军。”
三皇子话刚一说完，七皇子手中的茶碗便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什么！？”
七皇子惊呼。
“即便许将军同四哥交好，也不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吧？”
七皇子声音颤抖，明显不想相信。
保家卫国，为了咸国冲锋陷阵的将军，居然是杀害自己妹妹的真凶？
这怎么可能，这太过荒谬了。
三皇子只是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
毕竟对此事，他也心存疑问。
两人沉思之中，凌羽起身拍桌道：“那便亲自去问吧。”
......
如今算是太平，许将军无事，便在京城居住。
几人穿着便衣，来到将军府。
“真是不巧，我们将军进宫去了。”
“那我们便在这儿等。”凌羽道。
她亮出皇子的玉牌，就见管家的腰背又弯下几分。
“见过殿下，殿下请随我来房中等候。”
将军府是皇帝出钱置办的，确实的大气华贵。
但府中并无冗杂的装饰，珍贵的古玩字画。
院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房间里是各个地方的地图。
如此看来，这个许将军倒是真的一门心思放在打仗上。
几人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这才听到门外有声响。
探头看去，正是许将军。
“将军，三殿下，七殿下，还有九殿下来了，正在房中等候将军。”
许将军点点头：“我知道了。”
同印象中的将军有些不同，没有身披铠甲的将军，放眼望去，普通的像是街上的小商贩。
他眉眼锋利，带着一阵风走来，缓缓行礼。
“见过各位殿下。”
三皇子点点头：“坐吧。”
许将军点头，就近坐在凌羽旁边。
他脊背挺得直，坐的十分端正。
凌羽道：“今日我们来，只是听到些消息，想来向将军求证。”
“殿下请讲。”
凌羽继续说：“近日，将军似乎在主张讨伐甜国？”
许将军点点头。
“两国难得和平，将军为何意图再次让两国陷入征战？”七皇子问道。
许将军轻哼一声，笑笑：“难得和平？八公主不正是因为甜国刺客而死吗？”
“那是你射出的箭！”七皇子拍桌道。
这一震怒，却并未震慑道许将军。
他只是低下头，笑的越来越浓。
“呵呵，哈哈哈哈，是，不错，是我。没想到，诸位殿下居然能查到我。”
七皇子彻底相信了，他近乎哀求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八妹？”
“我的目标并不是八公主，而是甜国皇子，是她忽然跑出来，我也没有挽回之法。”
“为什么这么做。”
凌羽冷脸问道。
“为什么？甜国杀我国人，夺我国土，你问我为什么？”
众人沉默，只是看着这个刚刚还一身正气，此时却有些疯魔的将军。
“甜咸两国之战，战场上，拼死拼活，那么多将士的性命，那么多陷阱与鲜血，最后，竟只有‘胜利’这寥寥两字。
我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之上。还有无数人的父亲，无数人的儿子，都死在战场上！
我们赢了，我们是打赢了，可是我们却要将国土分给甜国，将公主送去和亲！
试问天底下，哪里有这样荒唐之事！
将士们用鲜血铺就的胜利，就是这般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