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玉珠在前头慢悠悠走着，进了村。
全然不知道身后的尾巴。
人跟的远又隐秘，要不是丛卫国当了这么多年兵也不会一眼认出来。
他眉头一抽，搁下桶，悄无声息的绕后包抄。
梁子是抱着一条脱臼的胳膊一瘸一拐回到机械厂的。
医务室，传出一声惨叫。
清脆声下，胳膊被接上了。
陆应戎刚知道消息，赶来看到眼前场景，眼皮跳了跳。
丛玉珠林黛玉似的，把他的人收拾成这样，身手确实不错。
他沉声让检查完的薛新月先出去。
门关上，没等陆应戎开口，顾远就先道：“咱们好像一直偏了方向。”
等梁子说出下手的是丛卫国，陆应戎明白了。
该不会是老特务早早潜伏进来，然后……特务世家？
也不怪陆应戎这么想。
说是退役军人，可陆应戎他们根本查不到信息。
冷汗滋滋冒，事情不是一般严重啊。
陆应戎抿紧嘴唇。
想到什么，眼神锋利，“暴露了？”
梁子愣了一下，摇头，“没有，我只说是看女孩子一个人，想打劫，然后回来之前也很小心，镇上晃了两圈，没人跟踪。”
陆应戎眯眼看他，从梁子刚才形容的身手、敏感度、警觉性，还有他上次见到丛卫国的样子，梁子绝对不是对手。
恐怕是已经暴露大本营了。
打草惊了蛇，顾远道：“收网，抓人吧。”
“证据呢？”陆应戎严谨。
顾远着急，“没准现在人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准备销毁呢。”
见陆应戎还不发话，顾远急得要跳脚，“老陆！”
陆应戎抬起了头，黑眸幽沉，“集合人，去甜水村。”
“我去开车。”顾远道。
“等一下，让吴江想办法把樊骏控制住。”陆应戎没忘叮嘱。
……
黑色的小汽车一路风沙带尘的赶去甜水村。
一行人面色严肃，各个腰间别枪。
顾远一再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亮出来。
都发子弹了，绝对是重要任务。
一行人高度集中精神。
突然郑鹏道：“前方三点钟方向，有情况。”
可不是有情况，还是个超大的情况。
丛玉珠正顶着草帽坐在村口道边的大石头上低头拔草呢。
郑鹏扭头看陆应戎，停车？
怎么不减速？
没看见她？
丛玉珠皱了皱眉，拍掉手里狗尾巴草站起身招手。
车呲拉发出难听的一声停下，卷起一片土。
丛玉珠呛得咳嗽，不停挥手，怎么回事，怎么像故意的？
要不是知道机械厂这些人的人品，丛玉珠准得以为这些人使坏。
“不用下车，”丛玉珠看人哗啦啦都跳下来了，开口道。
她咳嗽着走过去，“前两天下雨我家前头路被冲的稀烂，不好停车，我爷让我来接你们，我看村口磨盘那儿挺好，停槐树下面晒不到车。”
嗯？
什么情况？
郑鹏他们面面相觑。
怎么连话都不搭？
丛玉珠放下挥土的手抬起头，大眼眨巴，“大中午村里没孩子出来，车划不了。”
目光相对，迎上陆应戎的眼睛，丛玉珠心虚，赶忙别开。
顾远正准备一个高踢腿擒拿手上去，就对上了丛玉珠的眼神。
“那陆厂长，顾大哥，饭差不多了，走吧。”
饭？
啥饭？
丛玉珠转身带路。
好时机！
顾远再次准备扑上去，被陆应戎按住了。
对，对，还有一个老将呢。
不能被放出来的烟雾弹迷惑，倒要看看老将摆的什么鸿门宴。
丛玉珠其实觉得今天的事不大对劲，他爷不知道去哪了，回来就说让她去村口接机械厂的人，要请人吃饭。
把人带回来吧，一个个气氛也怪怪的。
“最后一个，酱焖黄花鱼，”丛玉珠搁下大海碗，几根手指搓着耳珠，观察几人脸色，“可以开饭了。”
总共十个人，丛卫国在人来之前就在院子摞了砖放了块板子，还从隔壁借了几个小凳。
请客的架势摆的足足的，来执行任务几个人都十分懵，看着摆在眼前的筷子碗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丛玉珠觉察古怪，小心出声，“爷，要不我夹点菜回屋里吃。”
这都是男人，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大合适。
“不用了，玉珠，坐下吃吧。”丛卫国提起筷子，却是理直气壮的使唤起了人，“哦，忘了，还有酒呢，这两位同志，我屋里床下有瓶子自家用葛根泡的酒，你们去取下吧。”
丛卫国笑眯眯的看不出异状。
郑鹏两个可是懵了，下意识看向陆应戎。
嗯？爷爷还没喝酒醉了，怎么让客人动手干活?
“爷，我去吧，”丛玉珠正起身，被丛卫国按住了，“妮子，吃你的饭。”
“爷，”丛玉珠扫了一眼陆应戎几人，压声，“爷，你怎么让客人拿酒？”
丛卫国给丛玉珠夹了筷子鱼，没说话。
陆应戎顾远他们可看明白了，这是让他们搜呢。
陆应戎眸光深深，敢让搜，肯定什么都搜不到。
顾远不信，放个屁都有味，就不信收拾这么干净。
他笑，“郑鹏，还不快去。”
不出所料，什么都没搜到。
郑鹏挠着头，“丛爷爷，您是不是记错了，床底下没有酒啊。”
“哟，瞧我这记性，妮子，好像是在你屋里吧，这位同志，再劳烦你跑一趟。”
丛玉珠懵了，“爷，我屋里哪有酒？”
今儿个咋这么古怪。
丛卫国给丛玉珠夹菜不让她说话。
没一会儿，郑鹏就一脸吃草的表情出来了。
他搁下酒。
“爷，那我再去拿几个碗？”家里没杯子，都使碗，就是……
丛玉珠觑了几人一眼，还他们去？
郑鹏正低声嘀咕，“是打字机。”
察觉到丛玉珠目光，条件反射站起身，“我去。”
“不用了，”陆应戎忍不住出声，“我们开车来的，喝酒，不安全。”
“真的不用？”丛卫国和蔼问道。
陆应戎应声，“不用了。”
丛卫国再问，“不用？”
顾远他们齐摇头。
丛卫国放下了筷子，背手站起身，“几位同志吃好了，我送你们出去。”
嗯？
丛玉珠大眼划过一溜干净的碗筷，她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拨人站起身，安安静静走了。
丛玉珠眉头都皱出了蜀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