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是一般的奇怪。
“玉珠！玉珠！”
一道由远及近要上不来气的喊叫。
丛玉珠到门口一看，原来是孔荷花。
她跑的气喘吁吁的，身上带着新鲜的螺蛳粉味儿，撑着大腿往院子里探脑袋。
“人……人呢？”
“什么人？”
“机、机械……”
“机械厂的刚走，我爷送他们去村口了。”
“我去！”孔荷花都没来得及解释，拖着两条腿又急匆匆往村口方向跑。
丛卫国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丛玉珠还没收桌，见人进门忙问，“爷，今天怎么回事？”
丛卫国转移话题，“这两丫头真奇怪，一个要拉机械厂的同志商量什么卫生香，一个要拉人吃什么螺蛳粉。”
“螺蛳粉？荷花？”丛玉珠被成功带跑偏，“还有一个是谁？”
“胡同志啊。”
“胡静静？什么卫生香？”
……
丛玉珠没忘了熊春泥的事。
接连几天的蹲守，还真让丛玉珠蹲到了铁证。
搪瓷厂的临时职工考试有二十几个人参加了，最后只有两个名额。
人都是逃避心理，没有考上大都不会觉得是自己问题，反而会猜测有人走了后门。
不过猜测是一回事，真是自己做了冤大头又是另一回事。
丛玉珠在沈军帮助下知道了考试的人的名单，摸到住处，给每家门缝都塞了信。
不出所料，一大早，起义军就齐齐奋起冲到了搪瓷厂讨说法。
办公室，老厂长慌出了一脑门子汗。
这些拖家带口来讨公道的，不乏有亲戚是革委会之类的，
不知道从哪查到了邱大姐是自己媳妇娘家的人，
一口一个一言堂，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
“同志们，冷静，大家都冷静，这次临时职工考试绝对是公平公正的，
你们说的邱大姐，那是厂里人事部的，跟考试没什么关系。”
“跟考试没有关系，跟报道有关系把，厂里公示的临时职工是熊春泥和李洋，
怎么进厂的换人了？受贿，绝对受贿了！”丛玉珠在人群后头浑水摸鱼大喊。
“对，说不准是从上到下一条黑，国家的搪瓷厂都成了一家的一言堂了！”
“举报他！”
“举报！”
群众情绪越来越高涨，老厂长嘴皮子都磨破了，还是没安抚下来。
眼看事态要无法收拾，老厂长只能道：“我们厂的考试绝对是公平公正的，
至于大伙儿说的贪污事件，也绝对没有发生，如果大家不信，
邱大姐为了自证清白，愿意把自己家给大家搜查……”
话还没说完，听说出事猫在门口偷听的邱大姐不乐意了，撞门而入高喊道：“我不愿意！”
她扎着低马尾，颧骨不高，一副妇女主任的领导派头。
“凭什么搜查我家，我没收过什么东西，捕风捉影的事……”
“就是她！”
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
邱大娘本还想拿乔装派，看见一拥而上的人直接吓傻眼，抱着头往老厂长身旁鼠窜。
“老姐夫，救命！”
“姐夫，叫姐夫了，还真是一家人。”
“这么说纸上说的不假，真是亲戚阿，受贿的事肯定也假不了。”
“搞一言堂，大伙儿去举报，一抓一个准，走！”
“冷静，大伙儿冷静，”老厂长急得手舞足蹈，“我们厂绝对是没有一言堂这种坏作风的。”
“人都叫你姐夫了。”丛玉珠暗戳戳添油加火。
老厂长一块灰布手帕擦得额头光锃锃的，都快秃噜皮了。
“大伙儿听我说，这位邱大姐确实是我爱人娘家的远方亲戚……”
“承认了！”
“糟老头子，坏的很。”
“就说是一言堂。”
“冷静，大伙冷静听我说完，虽然她是我爱人远方亲戚不假，
但信上说的受贿情况绝对是不存在的，我们厂一切工作都是按照指示来的，绝对没有偏亲偏信、收财受贿。”
“说的这么好听，大伙儿别相信他，咱们去举报，去掉这些蛀虫，
到时候肯定会重新组织临时工考试的，咱们能公平公正的。”
“说的没错。”
“走，走。”
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老厂长愣是没拦住，急得扒着门框大喊：“回来，都回来。”
“回去，跟你那几根毛都回去呆着吧。”
人一大波来，又一大波走，只留下两个守着免得人去通风报信转移贿物。
革委会接到这么多人实名举报十分重视，立马安排了人去搜查。
因为以前出现过被搜查的人抵死不承认自家搜出来东西，
一口咬紧是革委会的人故意放东西陷害，闹得上头派下人审查了好几个月的情况，
革委会定了条列，搜查要带被举报人一起去。
主打一个明明白白。
所以邱大娘和老厂长也被一道带来了。
老厂长看事情越闹越大，急得不行，一路上不停解释。
革委会的这种事没少干，见得多了，也碰到过真受冤的情况，没有一竿子打死，态度不错道：“都是领导班子不容易，
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怎么都得来查一趟不是，厂长你放心，如果没有的事，
我们绝对还你们清白，不过咱们丑话也说在前面，如果查出来点什么，咱也得公事公办。”
老厂长嗳嗳应声，表示理解，“麻烦同志了，我用我的人格担保，绝对没有什么。”
老厂长信誓旦旦，旁边的邱大姐可是吓得要死。
她两股战战，只能一路祈祷，她藏钱的地方隐秘，应该不会被发现。
就这么一直到了小院门口。
隔壁几家和巷子里的人远远看见革委会的早吓得鸟兽散躲进家，
门口若有若无的哼哼唧唧声在这样安静的背景下就显得十分突兀清晰。
一群人都停在了门口，狐疑的竖耳朵想听清楚。
有点像猫叫，还有点像……
革委会的人面面相觑，扭脑袋看向了邱大娘。
邱大娘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不会是闺女女婿、儿子媳妇啥的大白天干那事……
她家有客人？
邱大娘这一脸懵的表情也不像。
这么说……
妈呀！搞破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