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
三癞子早吓得腿软，要不是蒋庆说能搞定，他能去吗，蒋庆吹的自己大哥多厉害，他自己还不是都折进公安局了，妈的，早知道给几盒荷花他都不去。
几个汉子在屋里其实已经给了三癞子几窝心脚，这会儿把人推出来，看向了丛红兵和丛玉珠。
“大队长，姑奶奶，你们说咋收拾就咋收拾。”
何寡妇急了，瞪着眼大喊：“你们不是说认个错就行吗？”
丛玉珠拉着何寡妇，笑的特单纯，“婶子别急，我也没把他怎么样，他不是还没认错了吗。”
三癞子一听认错就行，眼睛一亮。
“认，认，我认，丛玉珠，不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
“咳咳～”丛玉珠赶紧一串长咳打断三癞子的话，被占便宜这件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了，名声不好。
何寡妇赶紧趁机挣脱开手，跑过去看她金疙瘩儿子。
“行了吧，癞子都认错了。”
“婶子，”丛玉珠摇着手，“癞子你要是叫我姑奶奶，你就是我玄侄孙，认错得给我磕三个头。”
三癞子还没说什么，何寡妇先跳脚了，骂骂咧咧指着丛玉珠。
“小蹄子，你在想屁吃，我儿子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爹娘，你算哪根葱，让我儿子跪你给你叩头。”
丛玉珠差点被喷一脸口水，退后了几步一脸无辜。
“是他自己叫我姑奶奶的，咱们村叫过我姑奶奶的，都给我磕过头。”
这话一出，身后不少应声，有小瓜娃子，有跟丛玉珠一个年岁的，还有大队长这年岁的，何寡妇这年岁的也有。
三癞子倒觉得没什么，比蹲篱笆好多了。
何寡妇斜着一双眼不应。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丛玉珠点点头，“我理解的，婶子，我也不为难你，你看是赔钱还是让我打回去？”
这要求听起来很合理，何寡妇却蛤蟆似的鼓起了眼睛。
“你刚刚不是说认错就行吗。”
丛红兵叭叭抽着旱烟插话，“这认错也得有个诚意吧，红口牙白的，知青同志念的小本本都写了么，大话空话谁都会说，要不得。”
何寡妇气的直攥胸口，看着一院子人，反正打不过，直接撒起了泼。
“咋滴，没钱，一毛钱都没，也不能打人，有本事就打我，我这把老骨头榨干净了二两油看够不够赔。”
“婶子你这不是胡说呢，冤有头债有主，三癞子做的事，让他自己扛，你这是做什。”丛红兵背着手。
何寡妇才不管那么多，炮火对准丛玉珠就开始喷。
“我家三癞子可是好娃，好端端的打她做什，脸蛋子长的俊，心肝肝咋这黑，老话不是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指不定……”
‘啪’一声，十分清脆。
何寡妇呆住了，一脸褶子深深浅浅的，这小妮子敢打她儿子！
“我老婆子跟你拼了！”
何寡妇挥舞着十指金钩就冲了过去，被丛红兵拦住了。
“大妹砸，你不要跟娃娃置气么。”
现在成娃娃了，刚才不是还姑奶奶么。
何寡妇气个半死。
丛玉珠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
“婶子你刚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只是想看看响不响，好像还挺响的。”
“……”
小蹄子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何寡妇气的头顶冒烟。
三癞子见他娘败了，还说啥，咣咣咣三个头就磕了下去。
“姑奶奶，错了，真错了，再也不敢了，这事都是蒋庆色批儿……”
“行了，你认错我就不计较了，”丛玉珠赶紧走过去，一副诚惶诚恐的，“那个三癞子啊，你叫我声姑奶奶，我得说你两句，你这打人是不对的，都新社会了，我念在咱是一个村的，没捅到公安同志那里，你以后可要管好你的嘴，别棉裤腰似的乱说，也不准打人了。”
三癞子听的糊里糊涂，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
“鸡蛋，给啥鸡蛋！”丛玉珠突然拧着两条细眉喊了一句。
三癞子都懵了，“不是……”
“鸡蛋我都不要，你还要给老母鸡！”丛玉珠夸张道。
三癞子背着个身子，人都没瞅见他说什么，听着又是要给蛋又是要给鸡的，夹着死苍蝇似的眉头都嚯嚯开了，这就对了，瞧着是认识到错误了。
何寡妇急了啊，头重脚轻上不来气，她家就两只鸡，留着下蛋呢，可不能给。
她赶紧一把推开丛红兵，小脚倒腾的贼拉快跑到鸡圈前，老母鸡似的伸开胳膊一护，一副谁敢拿她鸡她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老婶子，你家三癞子都说给了，你要不想抓鸡，就拿几个蛋出来。”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何寡妇气的眉心直突突，破口大骂，“敢吃我的蛋，也不怕噎死她，没有，鸡蛋壳都没有。”
丛玉珠连忙摆手，“不不，我不要婶子的蛋，鸡的蛋就行。”
“……”
本来大家伙还没往那处想，丛玉珠一说就都忍不住笑了。
“你——你——你——”何寡妇眼前一黑。
丛玉珠以前就跟村里住的近的几家说话多，何寡妇没怎么跟丛玉珠打过交道，不晓得小妮子这么厉害，气的心口都抽抽。
三癞子这个不争气的，就看着他老娘这么被欺负！
何寡妇生了个带把的当初老得意了，这是指望不上？
她怒气冲冲朝三癞子使眼色，这一眼还没落到三癞子身上，看见猫着腰缩在人群里畏畏缩缩的何秀英了。
“死丫头片子，你老娘快被人欺负死了，你在那儿装王八蛋子！”
这锣鼓似的一声喊，让人注意到了缩着脑袋的何秀英。
何秀英其实不想管这事，但转念一想，自己在家时连个鸡蛋壳都摸不到，丛玉珠一个外人吃好喝好的，还要吃她家东西？
“玉珠啊……”
“铁头娘，你替婶子从你家拿鸡蛋捉鸡我也没意见，都是一家人么。”
丛玉珠一脸善解人意，吓得何秀英刚伸出一半的脚嗖的缩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从她家拿，不得被她男人打死，家里的蛋都被婆婆把着呢，有数的，至于鸡更别想了，鸡要是被她送出去，鸡出家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那个，娘——娘啊，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这都泼出去多少年了……”
“没用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