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
这声从村口传来,直冲耳膜。
“锵锵锵——!”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行人的身影在雾中逐渐清晰。
为首的两人身着蓝色褂子,头上戴着红色小帽,脑袋后的小辫一扬一坠。
他们手中拿着钹,走上七步便会敲击三下。
锵锵锵——
他们身后跟着两位小童,一男一女,扎着羊角辫,穿着黑衣服。
再之后是与为首两人同样打扮的几人。
他们齐齐唱着:
“开天光,开天光
天亮之前莫下床
天眼光,开鼻光
过路莫要回头望
开耳光,开嘴光
饮下那碗大浑汤
开心光,开脚光
两眼一闭走远方
……”
待他们靠近,玩家们才发现他们虽然有着人的身形,脸却被白毛覆盖,脸庞中央涂着红粉。
歌声停止,他们与玩家们对上眼。
一时间双方都没有动作。
凝滞中不知谁喊了句“跑!”,一行人如鸟兽散。
巫淈清和晁祜却愣在原地,像被吓傻了一样。
张熙眼中精光闪过,悄悄靠近二人。
“哎呀怎么办,我动不了了。”巫淈清站在原地,满脸焦急。
他的腿仿佛被泥焊住,动弹不得。
晁祜蹲在一旁,试图用手拔出自己的脚,“怎么回事儿啊,我也动不了了。”
张熙用完技能拔腿就跑,拽着白雾奈跟在陈子龙身后。
在他身后,蓝褂人将两人围起,隐约可听见两声惨叫。
大仇得报!大仇得报!
我就说我才是这个游戏的主角哈哈哈哈!
“你好厉害。”白雾奈的脸颊隐在雾间,跑动间发丝轻扬,给她添了几分神秘与朦胧美,“我已经可以预见你的未来。”
被这么一位美人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张熙不禁心潮澎湃,更添几分豪气。
“放心吧,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的同伴死了,想必这个副本只有自己可以依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你!?你怎么没死!”张熙看见捧着碗的巫淈清一脸不可置信。
明明一上午都没看见他,怎么吃饭的时候这个人就冒出来了?
巫淈清满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是恋爱脑吧。”
恋爱脑,鬼都不吃。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那些鬼怪根本不动我,可能是被我虔诚的心感动了。”巫淈清抹了两下眼角,“世间有真情,世间有真爱。”
张熙:……
“是三角牌。”陈子龙解释道:“我同伴选择不参与仪式,昨晚我将三角牌给了他。他们遇到了另一拨NPC,只有他没有被NPC攻击。”
“可能这就是村长口中的神的庇佑。”
拥有三角牌意味着可以安全度过夜晚,而那些没有三角牌的玩家不知还会面临什么危险。
霎时间,玩家之间暗流涌动。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真情感动了上天。”巫淈清叹了声气,将碗放下,“食之无味。”
“走了。”
晁祜应了声,端着碗跟在他身后。
村长瞥见离开的他们,招呼道:“小同学不吃了吗?”
“不吃了。”巫淈清摆手,“我出去散散心。”
晁祜:“我吃,我端出去边走边吃。”
两人左拐右拐,拐到村子前头。
“婆婆我们来了。”
“汪汪。”
老人推开门,土狗跑出来热情地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
老人所住的地方和其他村民大差不差,不过她的院中没有水井。
“娃子,你们咋又来了哦。”老人说着,将两人引进里屋。
屋内正对门口的墙壁贴着两张图画。
图画下方有笔勾勒的几个字,由于时间关系看不太清。
“吃晌午了吗婆婆。”晁祜把碗搁在桌上,“从村长那带来的。”
老人静默两秒,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从碗挑了一下。
她的指甲很长,一些饭粒稳稳当当夹杂在指甲盖中,老人手一转,米粒从她的指甲盖落下。
那些全是生米。
“娃子,你们走不掉了。”
“我知道,”巫淈清抱臂坐在她的下方,“能再和我们讲讲神祭的事吗?”
整个村子对神祭的态度也很复杂,说在意也不是特别在意,说不在意也不对。
巫淈清早上还看见村长组织人上山,说是为了神祭做准备。
“还有五天。”老人幽幽叹了口气,递给巫淈清三柱香,“来上香吧娃子。”
巫淈清顺从地接过,对着墙上图画鞠躬。
一阵青烟飘过,他手里的香变了长度。
两长一短。
老人的神情很复杂,似哭似笑,她张大嘴发出几声呜咽。
“要结束了,都要结束了。”老人跪地对着图画狠狠磕头,停下时她的额角已然渗血,“娃子,祭品来了,村民都要走了!他们都要走了!”
巫淈清点点头,扶起老人:“他们会走的。”
【恭喜玩家巫淈清、晁祜触发支线任务:带走他们】
“好,好,好。”老人瘫坐在椅子上,浑浊的双眼泛着光,“我们村信仰一位神,神明大人庇佑村民的灵魂,神祭是为了祈求神明放过村民的灵魂……”
“村民在这里扎根,他们要往前走,往前走……”
巫淈清临走时收到了老人递给他的一个小红布包,布包里装着几张香纸还有一把钥匙。
“好巧村长,刚从外面回来?”
“是你啊小同学,你中午没吃好,晚上有口福了。”村长拖着一个人影,笑眯眯的。
他身后是那位饭席上说有生米的玩家高桓,高桓的肚子此时高高涨起,他的嘴巴露出一条金红色鱼尾,时不时还抽搭两下。
“村长还会钓鱼?”
村长大笑两声,对着巫淈清夸夸其谈钓鱼技术,分开时还意犹未尽,“之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钓鱼啊小同学。”
“好啊村长。”
晁祜沉思道:“那是金鱼吧,能吃吗?”
巫淈清想了想,“金鱼是鲫鱼杂交出来的,按道理来说应该可以,就是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口感显然不怎么样,白若风艰难地咽下鱼肉,这口感,不亚于生吞没熟的腊肉。
“村长,这鱼哪来的啊?”白若风随口问道。
这口感实在是太奇怪了。
“哦,多亏了你们昨天那位小同学啊,今天可是从他肚子里剖出来不少哈哈哈。”村长夹了块鱼肉塞进嘴里,“真是鲜美。”
“啪嗒。”白若风手中的筷子滑落,“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