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许嘉身上没有皮外伤,没有进行验血。医生对着他又是撑眼皮看瞳孔,又是探脉搏听胸腔。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我出了诊室,放心了。
许嘉拉住我,冷不丁问:“所以我以后会比你高吗?”
这小子还记着呢。
“你以后肯定会比我现在高。但是,我也会再长高,所以最终谁高就说不定了。”我其实没有问过医生,于是随口答道。
“是吗?”
“是啊。”
我真诚回复。
牛娃身边必须有人陪护,曹秀云是赎回狐裘的关键人物必须和我一起回婆婆家,所以二弟许嘉留下看护病人,我们踏上路程。
虽然他不情愿。
现在,老婆婆让我找的人也找到了,只等回去赎回狐裘。
就要专心办正事了。
消失的小妹,奇怪的父亲……
还有变成“苛祭”后的村民。他们还维持着从前的日常生活,只要不突然发疯咬人,和其他正常人无异。虽然隔着群山,那里的情况只有村里的人知道,但蔓延过来是迟早的事。
我要弄清楚一切,找回小妹和父亲。
事情结束后,我们还可以过从前安稳的生活。
曹秀云下班后,开着不知从谁那借来的三蹦子上路,还是那种拉货用的三蹦子。
我反坐在后车斗,和她背对着,彼此都看不到对方。
气氛有点不正常。
太安静了。这可是曹秀云啊,一张嘴能从老城侃到北京三个来回的女人。可现在,已经一个小时没有说话了。
寂静的路上只有三蹦子“突突突”的声音。
“我的血最后有用上吗?”我打破平静,主动搭话。
不然实在难以忍受只有我们两人的诡异气氛。
曹秀云没有回应,我歪过头只能看到个后脑勺,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总感觉她是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我应该没有惹到她,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就在我以为她准备从此以后不再讲话的时候,她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
“有的人喜欢当英雄,大方地让我自愧不如~大公无私舍血救一个没有亲戚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孩~如果不是人命关天,还不知道您身体素质那么好一点事都没有呢~”
“没有,我不是……”
她生气的点竟然是那件事吗。
我正着急忙慌地否认,想要跟她解释。
她却打断我,大声质问:“你是傻子吗?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你都不准备告诉我们你也中毒的事吗?”
“谁稀罕你的血啊!在医生面前要如实全部说的你知道吗,再嘴硬,活该毒死你自己算了。”
我只是,只是觉得没有什么大碍。
我没有勇气说啊。
我要全盘托出吗,我要说我在一群疯子的追捕下逃出来吗,我要说和牛娃中毒的原因是被人抓咬吗,我要说隔着一座山的村子,已经全部变成了“苛祭”吗?
“我现在不也没出什么问题嘛,”我张了张嘴,压下心里的波涛汹涌,轻声说,“云姐,我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不会隐瞒的,别生气。”
“哼,傻子,死小孩。”
曹秀云一边骂着,一边握着车把来个大转弯,差点把我甩出去,不用说一定有故意的成分。
“你自己也只是个16岁的小屁孩,究竟在自负什么?保护这个,保护那个,你凭什么,凭你那瘦得没二两肉的细胳膊细腿儿吗?小小年纪,心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以为拯救世界靠你个小孩吗?不知道要大人干嘛吗,遇到事什么也不说……”
她的嘴巴像是开了闸门,滔滔不绝。
看起来应该是消气了。这才对嘛,又变回以前的曹秀云了,这才是她。
“幸好借到了三轮车,不然走路得走到后半夜。”
终于到了司郭村地界,马上就可以见到三弟和狐裘了。
曹秀云也想到了她的弟弟,认真思考:“曹志补习的地方是不是也挺近,等会办完事要不要去找他,来一个突击检查。”
我心说,他可受不住您的突击检查。
说不定啊,现在曹志卷钱正在北京看升旗仪式呢。
这姐弟俩也是够奇怪,本该在北京的姐姐报名“三下乡”偷摸回老家,本该在老家补习的弟弟卷钱报旅游团偷偷去北京。
可真是双向奔赴的叛逆啊。
不过,也幸好曹志没有老实补习,他父母给他报的月托补习班正好在我们常陵村,不然他也得被疯村民追着啃。
“云姐,我实话告诉你,你赌输了,我没有跟人打架。为了您的钱财着想,您还是不要去找曹志同学了。”我连忙劝告。
带着她去敲老婆婆的家门。
敲门没过一秒,三弟就呲着大牙来开,身后跟着大嫂,大爷,和老婆婆。
“原来老婆婆的家在司郭村啊,离老城这么近,那家属怎么整整三个月才……”
刚见着人,曹秀云就佯装惊讶地道,发言一如既往地犀利。
大嫂和老头皆是一哽,不知怎么回复。
“这个,那个,嗯哈哈。”大嫂支支吾吾地赔笑道。
我在一旁眯眼看曹秀云,在医院还说我想太多,你现在这是噎人家干什么。不由得好笑。
大嫂和老头并不知道我和老婆婆的交易,两人面对不速之客的为难,只有懵逼。
老婆婆把曹秀云单独叫进屋,将我们关在门外,我只好和另外三人一起等在外面。
只希望老婆婆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和三弟小欢在院子里等得百无聊赖。
终于,房门打开,曹秀云抱着我的狐裘走出来。
单从她的面色看,看不出来她被老婆婆叫走都聊了些什么。
曹秀云把狐裘交给我后见我不动,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她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话吗?”将狐裘披上后,我问到。
“没有。”
得到答案后我沉默着,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婆婆!我哥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和他说的!”我的好弟弟许欢朝屋里大声喊道。
真是我的好弟弟,你可真是我善解人意的好弟弟。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抬手就拉起他向外面走去。
速度之快,没有注意身后到底存不存在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