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手举元君娘娘画像,童二宝站在其身侧,后面是五殃道人三人。一行五人缓缓走到祠堂大门前,听到了祠堂内传出的哭喊声。
有老人小孩,有妇女,也有成年男子的哭喊以及相互埋怨。有人在指责着说事情不该做得如此之绝,有人在呼喊着此事与自己无关,还有人骂着某人不是东西,淫辱人母女。
听着里面的吵闹动静,徐行不禁用力紧咬了咬牙关,雁回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雁翎刀,向淮安暗自叹了口气,而童二宝和五殃道人或许是这种事见多了,面色平静非常。
雁回上前一步,没想着敲门,而是一掌震断了门栓,将祠堂大门直接推开了。
祠堂内的百余村民听见大门豁然被打开,顿时哭喊着乱作了一团。有人往桌子角落里钻,有人爬到了祖先灵位旁,还有人直接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哭喊着饶命。
徐行五人走进祠堂内,其内众村民看到徐行等人是穿着官服的官府人员,一个个的全都趴在了地上,叩头跪拜。
“官府的人终于来了,我们有救了。”
“官爷来救我们了。不用怕外面的田杨氏...”
“官爷,官爷...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都差点饿死渴死了...”
“官爷,官爷,你快快收了外面的田杨氏吧,她杀了十好几人啊,还要杀我们这些百姓啊。”
一众村民激动的哭喊着,有人在埋怨,有人在跪谢,也有人在跪请着徐行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
“今天,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不过也是过来为田长明一家做主的。”
童二宝上前看着跪倒在地的一众村民,目光冷冷的扫过他们的脸庞,语气冷峻的缓缓说道。
“田长明一家还有什么主可做啊。”
“田杨氏杀了这么多人,官爷快快收了她,莫要再让她作恶了。”
有些村民似乎很是焦急,不由得催促着。
“肃静,休要聒噪。”
童二宝走到一张供桌前,一掌拍在供桌之上,直接将供桌给拍的四分五裂,高声喝道。
“都给我起身站好。”
“妇女和十五岁以下孺子站左边,其余人站右边。”
童二宝对祠堂内的村民吩咐着,同时对雁回和徐行使了个眼色。
只见雁回抽出雁翎刀,整肃着祠堂内的秩序。徐行则高举元君娘娘画像,跳上了祠堂内供奉东塘村祖先的灵台香案上,将元君娘娘的画像挂好。
“今天当着元君娘娘的面,本官有几句话要问。”
童二宝目光扫过右边站着的三十余位男性村民,缓缓开口道,
“谁是田甲长父子?”
只见右边村民中一阵骚动,一个个的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身着绸袍的十八九岁青少年,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
“我父亲已经被田杨氏杀了。”绸袍青少年哽咽着,哆哆嗦嗦的开口道。
“你就是田甲长之子是吧。本官且问你,田长明是否是被你推倒之后,后脑撞击石块而亡?”
童二宝声音严肃,语气郑重的问着,同时指了指挂在身后的元君娘娘画像。
绸袍青年闻言,身子一颤。望了望正前方的元君娘娘画像,哆哆嗦嗦的一直不肯开口。他想撒谎,但对元君娘娘的敬畏崇敬,早已深入骨髓。
元君娘娘在他们这些沿海百姓心中,威望比当朝皇帝还高。
“田牛、田力、田石、田长河和田隆,这五人何在?”
童二宝瞥了一眼那绸袍青年,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接着他继续报出了之前给绸袍青年作证的五人。
“禀大人,田隆死了。”四个人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
“当着元君娘娘的面,我且问你们。你们是否在田长明之死上,做了伪证?”童二宝眼神凌厉的看着这四人,厉声问道。
“大人,饶命啊。是那田甲长说,威胁我们去作伪证的啊,并说可免我们五人两年租子。不然他就要涨租子了。”四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喊着。
“很好,人命官司,你们也敢做伪证。而且田牛、田长河,你们二人还是田长明的叔伯兄弟。”童二宝冷笑着,语气冷峻的说道。
童二宝说完,目光接着看向了那绸袍青年,接着问道:“我问你,你可有奸淫了田长明之女?”
绸袍青年身子一抖,裤裆里湿了一大片,身子颤颤巍巍的,随即瘫倒在地。
“好啊,原本过失杀人,最多只是流刑三年,杖六十,罚丧葬银十两。没想到你找人作伪证之外,还奸淫人家的女儿。”
“这下饶你不得。”
童二宝厉声说着,雁回直接走到绸袍青年身旁,一只手抓住其后领,拖至祠堂门口。
“大人,饶命啊,我是一时糊涂...”绸袍青年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刑罚,不由得出声哭喊求饶着。
“孺子转身回避。”
雁回转身对左边的妇孺说着,随后直接手起刀落,一个带着温热的人头滚到了祠堂之外。
祠堂大门处,一阵黑雾浮现,化作一身着红衣的长舌女鬼。田杨氏看着脚下的人头,直接满怀恨意的将其啃食嚼碎。
“田杨氏,首恶已诛。本官说话算话,定会为你做主。”
童二宝说完,转身看了眼那四个作伪证的人。不过想到还有其他事情没有盘问,便将目光转而看向了右边的男村民们。
“当着元君娘娘的面,你们一个个的来。”童二宝指着元君娘娘的画像,对这帮男村民说道。
“我且问你,是否趁夜淫辱过田杨氏母女?”
童二宝让他们抬头看着元君娘娘画像,挨个问着。三十多人,其中有十四人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甚至还有两个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喊着饶命。
“有的时候,不怪田杨氏索你们的命,是你们自作孽。”
童二宝没想到有十六个人趁夜淫辱过田杨氏母女,其中就有田牛和田长河两人。按照大齐律,奸淫|妇女者,判绞候监。虽然绞候监,在经过三司会审、春审、秋审等几个流程之后,会转为流刑。
但一下子让十六个青壮男子由绞候监转为流刑,也将意味着将近十六个家庭在长时间内失去顶梁柱。
如此思虑之下,让童二宝有些犯了难。经过一番思索后,童二宝对门外的田杨氏开口道:
“田杨氏,这十六个人,不可能一下子都杀了。律法虽然会判他们绞候监,但最终将转为流刑。而一下子判这么多人流放,他们的妻女将会面临你之前的局面。所以,我想跟你打个商量。”
“大人,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一个寡妇,被人欺辱不要紧。但那十六人中,有三人欺辱过我女儿,他们三人不可原谅。”
田杨氏显然知道童二宝要说什么,无非是为那十六人减罪。随着童二宝话音一落,田杨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语气坚定非常。
“好,就按你说得来。”
童二宝点了点头,随后雁回直接挨个的把那三人拖到了祠堂门口,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事情审的差不多了,童二宝看向了原来作伪证的四人。
“按大齐律,证不言情者,按被告者罪名减二等处置。原本是过失杀人是流刑三年,杖六十,罚丧葬银十两。减二等之后,本官判你们四人流刑一年,杖二十,罚银三两。”
童二宝宣判完,转身看向了门外的田杨氏,说道:“田杨氏,我答应你的已经处理完了。该你了...”
“大人,我还有一事。”田杨氏喊道。
“嗯?莫非你想当着元君娘娘的面,反悔不成?”童二宝浑身金光一闪,如一尊渡了金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佛陀,厉声道。
“大人,犯妇不敢,只是犯妇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在元君娘娘面前,诛杀了四人之后,田杨氏身上的怨气消弭了不少。话语间,少了最初时的那些怨憎之气,缓缓开口道。
“你且说来。”童二宝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犯妇与丈夫只有一女,未曾生下男丁。犯妇时常以此自愧,现请求大人,从我丈夫的子侄中,挑一的男丁,过继在我丈夫名下。”
“那些丧葬银以及被抢夺走的家产,可交给那过继来的男丁,为我夫家接续香火。”田杨氏缓缓说道。
童二宝一听,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就这点小事而已,反正又不是他的儿子。
“此事本官答应你,现在就可以当场办理文书。”
童二宝说完,直接把目光看向了死者田长明的叔伯兄弟。问询之下,正好那田长河膝下有三个儿子,其中二儿子已经十六了。
也不管那田长河同不同意,反正田长河也没有权利拒绝。原本一刀砍了他都不为过,现在只是让他过继个儿子而已。至于为什么不选个未记事的幼童,主要是田长河家都死光了,幼童无人抚养。
而十六岁的男丁正好,达到了娶妻年龄。过个两年娶妻生子之后,死者田长河直接就当爷爷了。每年逢年过节,也有人上香扫墓。
“田杨氏,文书已经写好了,田长河的二儿子田大山已经过继在你丈夫门下了。并且当着元君娘娘的面,到时罚银以及你家被侵占的家产,都会在年底之前归于田大山名下。”
有元君娘娘当面,所有人办起事来利索的很,也不敢往后反悔。童二宝将文书亮给田杨氏看了看,缓缓道。
“谢大人为犯妇主持公道,犯妇已经没有要求了。”
“大人,请出手吧。”厉鬼田杨氏浑身怨煞之气渐渐消散,田杨氏跪伏在地,慨然说道。
对付鬼物,地煞七十二术中有四种相关术法。一为驱神,可以拘传和调遣朝廷敕封的山神土地和城隍,又能役使诸般精怪和鬼魅以及黄巾力士。
二为斩妖,是以术法加持于武器,增加其威力,可以驱鬼降魔斩妖。三为定身,可使人身躯与灵魂,乃至神禽异兽或一切物体被固定,从而不能动弹。
四为气禁,是运气为特征的术法,可气禁金疮,血即止,又能禁火,禁鬼魅,乃至气禁白刃,则能砍之不伤,刺之不入。
童二宝手掐印法,诵念法诀,对跪伏在地的田杨氏施了个定身术。然后童二宝示意了一下五殃道人,只见五殃道人从壶天袋中取出了四道黄符纸。
念动咒语,四张黄符纸化作皆飞入田杨氏体内,直接将其镇封在原地。随后五殃道人又取出一玉瓶和一道黄符纸,黄符纸燃烧,化作一缕青烟对着田杨氏笼罩而去。
于此,五殃道人手持玉瓶,念动咒语,直接将田杨氏收入了玉瓶之中。
“好了,田杨氏已被收服,你们都出去吧,本官要借用一下祠堂超度她。”
向淮安和徐行都知道童二宝有要事问询田杨氏,随即驱散着祠堂内的众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