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杨氏,本官问你,你只是昨夜才自尽的,是如何一夜之间就从怨魂变成了厉鬼?”
童二宝对田杨氏一夜之间成为厉鬼之事,感到十分疑惑。因为怨魂想变成厉鬼,需要经过天地怨煞之气的蕴养,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最短也得七天以上。
加上田杨氏虽然成为了厉鬼鬼物,但她的思维并未完全被怨憎恨意所主导,她保留着作为人的理性和逻辑思维能力。
这种种,都是徐行五人想要了解的。
“禀大人,犯妇也不知。只是昨夜自尽,化身怨魂之后,体内莫名的产生了一股恶念。那恶念带有极重的怨气,同时摄取了天地间的阴煞之气于我体内。”
“然后我一时间受那恶念控制,在村里开始杀人。直到村民躲入了祠堂之后,我冲击祠堂之时,祠堂内的香火气运冲击在我身上。那道恶念,似乎被香火气运所打散了。”
玉瓶内的田杨氏,思索一番后,缓缓道。
童二宝听着,眉头紧皱着。随即看向了五殃道人,五殃道人所传承来的阴山派,最擅长鬼怪阴魂之事颇有研究。
“难不成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五殃道人额头上皱起厚重的抬头纹,与童二宝相视一眼后,五殃道人对田杨氏开口问道:
“田杨氏,你在自尽之前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或者说你变成怨魂之后,有没有遇到过怪异之事。”
玉瓶中的田杨氏闻言,沉默了一会。
“自尽之后,除了体内产生了一股恶念之外,并无其他异事。不过我在七天前,因不想再被村里人欺辱,曾想过跳河自尽。那时在河边遇到过一个神情哀怨,有些疯癫的妇人。”
“那妇人像是被什么阴影笼罩着,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心里有种忍不住想把她推到河里淹死的冲动。后来,我因为心里挂念女儿,打消了自尽的念头...”
田杨氏缓缓说着,讲到这里她就没有往后说下去了。无非是她想为了女儿苟且偷生,谁知村里的男人对她下手之后,还把魔爪伸向了她那碧玉年华的女儿。
“神情哀怨,有些疯癫的妇人?笼罩着阴影?”
童二宝和五殃道人听此,思索着。随即接着开口问道:“那妇人多大年纪?是何模样?哪里人?”
“那妇人二十岁左右,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模样还算端正,身段不错。她的下巴处有一颗小痣。似乎是沿着河边,从黄湾村过来的。”
“当时她一直低着头,嘴里还念叨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到这世上。’之类的话。遇到她的时候,貌似还问了我一句,有没有看到孩子之类的话。”田杨氏缓缓道。
童二宝了解完,点了点头。随后让五殃道人对着玉瓶诵念着往生超度经文,将玉瓶中的田杨氏缓缓打散,消弭于天地之间。
“回头通知一下马捕头,让他带人过来。把剩下的那十三个对田杨氏施暴过的村民聚拢,将他们的无名指给剁了。
这村里多了好几个寡妇,不给那帮色迷心窍的村民长长记性,往后弄不好还会发生这种事。”
童二宝甩了甩手,对徐行吩咐着。他回头还得去找一下张县令,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最好让张县令安排这些寡妇早点改嫁。
“走吧,去黄湾村找一下那妇人,看看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
此间事了,已经是下午酉时了,太阳处于落山的时候。不过靖武卫没有上下班的说法,只要有差事,哪怕是三更半夜都得出门上班。
黄湾村距离东塘村不远,只有不到二十里路。五人骑上马匹,直奔黄湾村。
一刻钟左右,五人来到了黄湾村的村口。看着村里人来人往,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五人并没有感到村子有什么异常。
“甲长家在哪?”向淮安对一村民问道。
“回官爷,我们村有四个甲长,您问的是哪个甲长?”肩上扛着锄头的村民回问道。
“随便一个都行,我们找他了解情况。”向淮安摆了摆手说道。
“进村第三排,有个院子里种了茶树的就是一个黄甲长家。”村民指了指村内,说道。
五人闻言,直接骑马入村。按照村民的指示,来到了黄甲长的院门外。直接将马匹拴好,五人直接跳过院墙,来到了黄甲长家中。
“黄甲长何在?”进了院子后,向淮安朝着宅子里喊道。
“谁啊?”
屋内传来一个男声,那人走到门口一看,发现徐行五人皆身着官服,连忙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官爷恕罪,我父亲去勘查田地去了,晚点才回来。”黄甲长之子二十岁左右,点头哈腰的说道。
“他不在也行,我们就是过来问点事。”
“你们村可有一个下巴长着一个小痣,神情哀怨且带着些疯癫的妇人?”向淮安开口问道。
黄甲长之子一听此言,脸上的笑意浓了些,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有啊,官爷也是来寻她消遣的?那娘们身段可真不错啊,皮肤也嫩。”
徐行五人听到这话,纷纷脸色一黑。向淮安更是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抽在了黄甲长之子的脸上。
“谁问你这些了?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说的什么玩意。”
“我问你,那妇人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现在可有在家?”向淮安瞪着眼睛,问道。
黄甲长之子挨了一嘴巴,捂着脸点着头,开口道:“那妇人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都唤她稗娘。她家在村最后头,这两天貌似没怎么看到她。”
“你刚刚说寻她消遣是什么意思?”向淮安接着问道。
“就是,就是她丈夫是个赌棍。把家里的田产都赌光了,然后把媳妇推出来卖。使得附近的一些男人,都来寻她快活一下,每次十文钱。”
黄甲长之子畏畏缩缩的说着,生怕向淮安再给他一个嘴巴子。
徐行五人闻言,纷纷皱眉。随后出了黄甲长的家,直奔村尾。寻到那稗娘家中时,屋内空无一人。
“你们可知这稗娘去哪了?”
徐行五人走进稗娘家前方的一村民家中,对着屋内的男女老少问着话。
“回官爷,那稗娘最近脑子有点不对劲,经常乱跑,不知去了何处。”一村民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那他丈夫人呢?”向淮安接着问道。
“多半是在县城赌着钱吧。他都是白天在家,晚上出门。”村民回道。
“你可知道那稗娘的具体情况,比如她娘家在何处?何时嫁到这来的?嫁过来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向淮安问道。
“官爷,这个我知道,我娘家和那稗娘的娘家隔得不远。”村民的妻子开口道。
“那你说。”向淮安说道。
“那稗娘是昌合县的苗家村人,她妈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差点死了。所以她父母极其厌恶她,给她取了个稗娘的名字。那稗草子和稻谷有点像,吃到肚子里容易沾肠子拉不出来。”
“那稗娘从小就不受父母待见,动辄被打骂,吃住都是在牛棚。在她及笄之后,她父母嫌弃她,就把她半嫁半卖的嫁给了黄仁礼...”
村民的妻子缓缓讲述着,说着稗娘从小不受父母待见,养成了个逆来顺受,孤僻的性格。哪怕是素未谋面的人欺负她,那稗娘也不反抗,只是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得是自己身上有不好的地方,才引得别人欺负自己。
稗娘十六岁嫁给黄仁礼之后,黄仁礼发现稗娘不是黄花闺女,就开始了家暴。后来黄仁礼在县城染上了赌博,变卖着田产。
难得的是,那稗娘在十七八岁时怀孕了,黄仁礼见自己有了后,便收敛了一点,稗娘也过了一段好日子。可是稗娘生的是个女娃,黄仁礼大失所望,接着又开始了家暴和赌博。
往后黄仁礼把田产都赌光了,让稗娘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卖身子。他则拿着卖身钱接着去县城赌着。
“原本那稗娘虽然生活不幸,但神智还算正常。但八天前,她两岁的女儿不见了。从那开始,她脑子就开始有问题了。我感觉她女儿是被黄仁礼抱去卖了,不过卖了也好...”
村民的妻子缓缓说着,言语中尽是感叹。同为女人,她感触颇深。父母重男轻女就罢了,可谁知夫家依然是个火坑寒潭。
“官爷,那稗娘虽然这几天会神志不清的乱跑,但她一般在天黑之前,会自己沿着河边走回家。她可是个苦命人啊,可不会做什么违反法纪的事。”村民妻子补充道。
“好了,我们是找她有事核实。”向淮安摆了摆手,说道。
五人了解完情况,直接骑上马匹,打算沿着河岸边找一找那稗娘。
“总旗,我感觉这里面不对劲啊,别是那稗娘身上蕴养出一尊邪物出来。”五殃道人皱着眉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