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秉天地怨煞之气为生。人死后魂魄离体,谓之幽魂,七日之内便会消散。若幽魂生前有极重怨气,会化作怨魂,长留世间七七之日,寻人索命。
怨魂进一步得天地怨煞之气滋养,可化作厉鬼鬼物,非凡俗之人不能制。
目前大齐皇朝境内,少有厉鬼之上的鬼物出现。因为厉鬼想更进一步,需吸食生人精气。一般在其更进一步之前,都会遭到靖武卫和其他宗门大派的镇压灭杀。
童二宝和张县令打过招呼之后,在县衙门口与徐行四人汇合。一行五人,骑着快马直奔七十里以外的东塘村。
五人不到一个时辰,在快马加鞭之下,赶到了东塘村附近。隔着一里路,村子虽然看似存在,但却无生灵活动的迹象,就好像整个村子里的生灵突然消失了一般。
“好重的怨气啊。”
“总旗,东塘村内的厉鬼鬼物,实力多半已经达到了通窍境了。加上她是魂灵之体,有鬼域地利之助,咱们这些人想硬来,那也是场恶战啊。”
五殃道人所传承的阴山派,最是善于鬼魂之事。隔着老远,他就感觉到东塘村内的厉鬼不简单。故而脸色凝重的说道。
“无妨,徐行有震雷符。雷法最是克制鬼物了,真要硬来,咱们想办法困住它,到时直接用震雷符将其镇杀。”童二宝摆了摆手,缓缓道。
听此,五人皆扬鞭,快马之下,来到了东塘村村口附近。
面对这种鬼域形成的简单幻境,五人各有法门勘破。童二宝施展出通幽之术,看破虚妄。
雁回和向淮安直接浑身气血一震,身前一丈之内的幻境被至刚至阳的气血冲破开来。气血充盈双目,如火沸燃于内,直接将村内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五殃道人从壶天袋中取出一张黄符纸,掐了个法诀,符纸盈盈发亮。随即他将符纸在眼前撩过,只见他的双目散发出丝丝幽光。
这是他阴山派的独有术法,和通幽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徐行见此,下意识的也想使用通幽之术。但想到可能会有恶战,真气能省一点是一点。便学着雁回向淮安的模样,催动体内气血盈于双目,勘破幻境。
肉身在,则气血存,它不会像真气那样被消耗掉。
“村里一个人没有,但他们的祠堂被一股极重的怨煞之气所包围了。村民应该是聚集躲进祠堂了,在借助祖先的香火气运抵抗着鬼物的袭杀。”
看清村内的情况后,五殃道人指着村内一池塘边的祠堂,缓缓说道。
“进去吧,找那鬼物谈谈。不过也要做好强行镇压的准备。”
童二宝说完,一马当先走进了村内。其余四人一一跟上。
进到村内之后,徐行透过村屋窗户,发现了一些屋内有被惊吓过度而死的人。死者大多为男人,甚至个别的脖颈上还有青淤指印。
五人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来到了祠堂门口,此刻虽是白天,但祠堂周围上空都是灰蒙蒙的,好似笼罩着一团大雾。
“总旗,这祠堂被鬼物怨气笼罩,不用破开怨气是进不去的。但若是用术法破开怨气,恐怕会激怒那鬼物。”五殃道人缓缓道。
童二宝没说话,施展通幽之术,寻那鬼物现身相谈。
“本官乃主管定明县的靖武卫总旗,厉鬼速速现身。”
通幽之术除了能看破虚妄,亦能与神鬼相遇沟通。童二宝施展通幽之术后,就感觉到那笼罩祠堂的怨气之中,有一面色惨白的红衣长舌女鬼存在。
童二宝话音刚落,他们五人身前阴风骤起,笼罩祠堂的怨气翻涌。徐行浑身气血涌动,但那阴风吹过,他仍能感觉到一丝阴寒笼罩周身。
“你可是田杨氏?”
笼罩祠堂的怨气之中浮现出一张偌大的鬼脸,眼神空洞,似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怨恨之意。听着童二宝的问话,如门板大小的鬼脸打量着徐行五人,一股阴寒之感再次朝他们五人笼罩而来。
“你们是朝廷的人?是来除掉我的吗?”
鬼脸缓缓开口,阴风阵阵,一道尖利如夜猫嘶叫的声音传来。
“田杨氏,你已经杀了十余人了,收手吧。”
童二宝见鬼物默认身份,愿意现身交流,隐约间松了口气,劝说道。
“你凭什么要我收手?他们杀我丈夫,欺辱我母女。现在让我收手?”
“不可能,我要将他们全杀光,他们全都该死。”
田杨氏化作的鬼脸,嘶吼着,语气满是怨恨之意。阴风骤起,笼罩祠堂的怨气翻涌,如同一团乌云变幻。
徐行等人被一股阴煞之气冲击,童二宝使出金光咒,周身散发着如大日般的炽烈金光。五殃道人手捏一张燃烧的黄符纸,如风中残烛,黄符纸的火光摇曳,抵挡着阴煞之气。
雁回、向淮安和徐行三人催动浑身气血,如一尊火炉,驱散抵挡着冲击而来的阴煞之气。
“田杨氏,莫要执迷不悟。你有冤情,本官可以为你做主。”
童二宝周身金光一盛,如被泼了油的篝火,厉声道。
“做主?你如何为我做主?”
“我丈夫被人杀害,报官不成,反倒叔伯至亲作伪证。他们侵占我家家产不算,村里的男人更是趁夜欺辱我们母女,导致我女儿于昨夜自尽。”
“如此种种,之前官府为何不管。如今却假意猩猩,我如何能信你?”
田杨氏嘶吼着,引得飞沙走石,整个祠堂周围烟尘弥漫,雾霭重重。
“田杨氏,你丈夫之死,只是你一家之言,并无实证,县令也是秉公执法。你们家家产被侵占,母女被欺辱,自有朝廷律法惩处。”
“你如今擅自化身厉鬼索命,已是触犯法纪。莫要一错再错。”
童二宝虎目圆睁,幽光盈盈,指着田杨氏化作的鬼脸厉声道。
“哈哈...”
“我以性命作保,还不算实证?但凡县令能用刑严查,怎会撬不出实情?我们母女被欺辱之时,朝廷律法有在哪?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做主,可我却不再信你们这些朝廷命官。”
“如今我化身厉鬼,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报仇。这里的人都该死...”
田杨氏化作的鬼脸狰狞着,嘶吼之间阴寒怨气翻涌如风暴,祠堂门窗和屋顶瓦砾哐啷作响。若不是祠堂内有东塘村祖先的香火气运护佑,只怕田杨氏早已侵入其中,大开杀戒。
“田杨氏,你且让我等进去。待本官查明后,当场可明正典刑,诛杀作恶之人。”童二宝说道。
“哈哈...”
“他们众铄一词,你如何查明?再者,你若是进去之后,强行要将人救走,我大仇如何能报?”
田杨氏字字在理,徐行等人听着,心中感到一阵疑惑。因为厉鬼向来都是被怨恨之意主导,难以沟通,更别说保留着清晰的逻辑思维了。
双方沟通陷入死局,田杨氏压根就不信任徐行等人。童二宝心中有些无奈,暗骂着东塘村村民都不是玩意,吃绝户就算了,还要对其母女施暴。
但骂归骂,童二宝又不能不管祠堂内的村民。毕竟一旦田杨氏大开杀戒,吸人精气之后,会变的更难以镇压。
童二宝觉得为今之计,只能再劝一劝了。若是实在劝不动,只能强行动手将田杨氏镇压。
“田杨氏,你不信我等,可信元君娘娘?”
徐行见两边沟通陷入僵局,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个法子,不由得对其开口道。
所谓元君娘娘,是前朝十国之乱时出现的一位奇女子,会医术,能勘测天象风暴。在世时,乐善好施,广施恩德。死后被沿海之地靠海为生的人家,家家敬奉,甚至比敬奉祖先还更诚心。大齐立国之后,皇帝更是亲自敕封其为元君娘娘。
“元君娘娘,我自然信她。”
田杨氏听到元君娘娘的名字,语气中的怨恨之意消减了不少,缓缓开口道。
“那好...”
徐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到一户死者家中,从其香案上揭下来了一幅元君娘娘的画像。
“田杨氏,我等五人可对元君娘娘立誓,必为你主持公道。同时也让那些欺辱你们母女的村民,在元君娘娘面前从实招来,谅他们也不敢沆瀣一词。”
徐行手持元君娘娘画像,举过头顶,郑重的对田杨氏说道。
童二宝四人,见徐行如此行事,不由得纷纷眼前一亮。有元君娘娘神像当面,事情明显一下子好办多了。
“好,我虽不信你们,但却信元君娘娘。”
田杨氏沉吟良久,语气缓和的说着。同时笼罩祠堂大门处的怨煞之气缓缓散开,露出刷着青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