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珏霜抬手轻轻摸了摸他顺滑的长发，温声反问：
“真的想好了？”
这是她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想好了。笑叹不悔！”
顾笑叹抬起头，儒雅清俊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因为，他已经做了决定。
“想开就好。今天是夫圆节，本王还要去相国府。你也去库房让管家挑些东西，回夫家去看看吧。”
夜珏霜轻笑一下，眸光有些意味不明。
拍了拍他的头顶就站起身，大步离去。
“恭送王爷。”
顾笑叹站在原地目送夜珏霜离去。
嘴角缓缓勾出一抹苦笑。
“夫家……笑叹今生是回不去了。”
相国府。
成亲的待嫁的未成年的儿郎，一共有十七个之多。
外加五个妻主。
真是个大聚会。
一改往年正夫嫡子坐首位的规矩，夫凭妻贵的悦紫真坐在最上方，怀里抱着年仅五岁的幺弟。
有悦青音和悦黄瑛一废一死的先例。
证明摄政王是真的霸气又猖狂到什么人都敢杀。
外加母相的耳提面命，谁还敢挑衅悦紫真？
嫡长兄即便心里有些不忿，可到底已经不是孩子，不会为区区一个座位较真。
反倒是笑眯眯的说着圆场的话，维护表面的一派亲厚和睦。
“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是真的很大。不如我们一起去外面打雪仗吧！”
十三弟今年十四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在屋子里坐不住的提议。
嫡长兄笑眯眯的横他一眼，轻斥道：
“你九哥前阵子落了水，怕寒。哪儿能和你们这些半大小子比？”
“就是啊！摄政王都是老女人了，就盼着你九哥能早点诞下女嗣，给夜家开枝散叶呢！”
“三哥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哈……谁说我家王爷老？我家王爷年轻着呢！”
年轻到他夜夜都不用睡觉。
悦紫真控制不住的打个哈欠，格外认真的纠正。
“啧啧！比你大十岁。”
还年轻？
“胡说八道！明明才七岁。你这么不识数，嫂子就不嫌弃你吗？”
“不嫌弃，不嫌弃。你三哥给我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各个聪明又健康，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他啊！”
三嫂是个矮胖子，笑起来和寺里供着的弥勒佛有些像。
可这话配合嫡长兄的上一句，说得却有些暗嘲。
“说什么呢？”
三哥用胳膊肘怼了妻主一下，使劲瞪她一眼。
三嫂就立刻捂了捂嘴，抱歉的道：
“摄政王夫，您瞧我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我真没那个意思，就是顺嘴胡说。你别当回事，我一会儿自罚三杯给你赔罪。”
这话一出是道歉，特就更坐实悦紫真不能生的猜测。
立刻所有人都用一种，你千万别有遗憾，别有心理压力的眼神看着悦紫真。
小白兔虽然单纯，可他不傻。
本就压在心头的伤口，瞬间爆裂喷出鲜血淋漓。
他勉强勾唇笑了笑，低下去的头已经没有血色。
在大宁王朝，生不出孩子的男人是耻辱。
哪怕高贵如皇夫。
夜珏霜赶到相国府的时候，家宴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她开席呢！
悦相国陪正夫回夫家，家宴是由悦红绫主持。
自打上次摔下高台，她养了半个月的伤才好。
如今见了摄政王跟老鼠见猫似的，老老实实主持宴会，为防自己步了二妹悦黄瑛的后尘。
她甚至整顿饭滴酒未沾，让人大呼惊奇！
都是同辈的年轻人聚会，气氛活跃又快乐。
虽然夜珏霜觉得他们很幼稚，可看在小白兔满脸笑意的份上，她也能忍受。
顺带偶尔配合小白兔一下，做个简单的小游戏。
“九哥绝对是咱们十七个男儿里面嫁的最好的。”
从圊室（古代的洗手间）出来，十三跟十二一边洗手一边聊天。
“那又有什么用？先别说他的妻主是母相最大的敌人，他随时都能因为夫家和妻主的斗争失宠。就只说他那身子……”
十二说到这里的时候压低声音，四下看了看，才凑到十三的耳边，小声继续道：
“他回府待嫁的时候，我可是听府医说了。他落水受寒小产伤了根本，只怕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
“还有这种事？那九哥这王夫之位，肯定是做不了两年的。”
十三震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去。
“你小点声。”
十二紧张的到处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在，才小声又说：
“否则你以为母相能那么轻易允许他嫁给政敌？他被抢走失了清白，木已成舟改变不了了。摄政王既然喜欢他那皮相，为他才找母相麻烦。”
“母相也只有暂且答应婚事，等摄政王将他玩腻了，没个女嗣护佑。他必定被撵到冷宫去，还想像现在这般被摄政王宠着？那是笑话！”
“那九哥不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不可能让他知道。否则以他那单纯的性格，还不早就闹翻天？你别忘了，他是因为二姐才落水的。要是摄政王知道这件事，死得就不只有二姐，说不定我们都要跟着赔命了！”
“是啊！毕竟摄政王是个老女人了，她该比任何人都心急想要个嫡女的。”
兄弟俩边说边推门出去，根本就不知道圊室另一个隔间里，还有人听到他们所有的对话。
……
“卿卿，你不能喝酒。”
夜珏霜看到去了许久圊室的小白兔坐回身边，突然就把爪子伸向她面前的酒杯。
赶快按住他柔软的小手。
这一摸却是惊得酒都醒了大半。
“你手怎么这么凉？”
“画扇，快把汤婆子拿来。”
悦紫真一双圆圆的眼睛欲语还休，可最终还是扯了扯唇角笑了。
“王爷莫怪，是我笨，走路不小心，摔到雪里了。本想喝点酒暖和暖和，不过抱着汤婆子暖暖也行。”
“这冰天雪地的，有没有摔坏哪儿？”
夜珏霜急急忙忙拉着他的手臂和膝盖看看。
没看到什么衣服有摩擦的痕迹，那便是摔得不重。
放下心来继续说：
“眼看着就要开春了，天暖和以后再出门。”
“好，听王爷安排。”
小白兔乖乖回答。
然而他的春天，真的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