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生辰是宁府出事之后,全家迎来的第一个重要日子。
之前端午节,宁曦忙着照顾酒楼和火锅店的生意,忙到深夜才回府。
这次老夫人早早就叮嘱,无论如何要一起吃个团圆饭。
宁曦和母亲商议了许久,最终还是把宴席定在了天鱼楼。
一来是为老夫人展示一下自己辛苦打造的产业,好让她老人家放心。
二来宁曦也是心疼母亲许久没有出府,想让她出去透透气。
老夫人生辰当天,府上女眷早早便打扮整齐后,乘坐马车来到天鱼楼。
酒楼中人来人往,客人络绎不绝。
热闹鲜活的场面像是一剂强心针,叫老夫人的心都热了起来。
“不愧是曦儿,这么大的酒楼也能做好。”
宁夫人夸赞。
“管理酒楼和整治府邸是一个道理,智慧与胆色缺一不可。”
“曦儿能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明日就嫁人,我也都放心了。”
眼瞧着宁夫人又要开启催婚模式,宁曦赶紧把人领进门。
就在她准备把人带去雅间时,桑芷却脸色涨红地迎了出来。
“东家!”
宁曦见她面色有异,“怎么了?”
桑芷先是与宁府的一众女眷福身行礼,才低声解释道。
“东家有所不知,就在一刻钟前,好几个穿着官袍的大人强行霸占了芙蓉厅。我虽竭力阻止,对方却不肯退让。”
芙蓉厅正是宁曦特意留下来为老夫人准备寿宴的雅间。
宁曦抿了抿唇,却没计较。
“无妨,换个别的雅间。”
桑芷面色更红了,“眼下正是用膳的时辰,所有的雅间都有客人了。”
不等宁曦开口,她就抢先半蹲下身子认错。
“都是我办事不力,还请东家责罚!”
这下宁曦也犯了难,今日是她祖母的生辰。
她作为天鱼楼的东家,居然没能为自己的亲人安排妥当,的确是没道理。
“不妨事,不妨事。”
和蔼的嗓音响起,老夫人拄着拐杖踱步上前。
“不就是用个膳嘛,在哪里吃都是一样的。”
她说着环视一圈,选了个靠近窗边的桌子。
“我看那里就很好嘛,宽敞又亮堂,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宁曦知晓老夫人是在体谅,心中更加内疚了。
“祖母,都是我的错。”
“要不我让厨子把做好的菜送去宁府,咱们回家吃。”
老夫人摆手,“你之前不是说,天鱼楼的菜要现做现吃才好。否则放久了,鱼腥味就大了。”
海货做成菜肴的确有这种弊端。
宁曦见对方的确没有勉强的意思,这才招呼大家入席。
老夫人都不计较,其他女眷自然不好抱怨。
但宁曦看得出来,两位婶子与嫂嫂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用膳期间,桑芷事事亲力亲为,恨不得站在桌边布菜。
宁曦正想劝她不必如此,芙蓉厅门开启。
一名身着官袍的男子偏偏倒倒走出来,一身酒气。
路过桑芷身边时突然停下,发出惊奇的叫声。
“咦?这不是惜暖楼的桑芷姑娘吗?怎么跑到酒楼里来了?”
桑芷身子一僵,笑容在脸上凝固。
“这位官爷,您认错人了。”
“认错?不可能!”
男人大手一挥,差点掀翻桌上的菜肴。
“当心!”
宁曦眼疾手快,拽过桑芷,避免了一场烫伤事故。
然而正因如此,对方却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哟。这里居然还有个更美的。”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醉得厉害,竟然将这里当做了惜暖楼。
宁曦蹙眉,“这位客人,请您自重。”
“哟呵,脾气还挺倔。没事,我就喜欢你这种泼辣的。”
“来,给爷跳支舞。”
男人摇摇晃晃,手还不老实地想往宁曦身上摸。
啪——!
腰间长鞭袭上对方的手腕,留下一道红痕。
男人吃痛大喊,“贱人!居然敢打我?本官可是翰林院的侍讲!”
他这么一嚷嚷,引来不少好奇打探的目光。
芙蓉厅中的人也听到了响动。
两名同样身着官袍的男子急忙出来将他拉住。
“邹大人,您喝醉了。”
“快,扶邹大人回雅间。”
然而这位姓邹的侍讲却不依不饶,强行挣脱了束缚。
“反了天了!小小妓子也敢对本官无礼!”
“来人,把她摁住。本官今日定要给她些教训。”
“住口!你说谁是妓子!?”
宁舒月受不了别人侮辱宁曦,摔了筷子怒斥道。
“看清楚了,这里是天鱼楼,不是你能撒野的腌臜之地!”
宁府好歹也是权贵出身,被人指着鼻子骂作妓子,岂能不恼。
何况宁曦还未出阁,以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老夫人率先站起身来,面色严厉。
“当朝官员不得狎妓,这位邹大人一口一个惜暖楼,看来是没把大盛律法放在眼中。”
宁夫人同样冷脸附和,“还请这位大人自重,再这般口无遮拦,我们只能请您出去了。”
一桌女眷相继起身,光是站在那的气度便与常人不同。
其中一名官员似是认出了老夫人的样貌。
“您,您是……”
老夫人:“老身周宁氏,曾居城东旭阳坊。”
北皇、东官、南商、西穷。
城东是盛京官员的汇聚地,能住在旭阳坊中的更是国之栋梁。
对方大惊,“您是镇军将军府老夫人!”
“不敢,老身如今只是一介白衣。”老夫人说着望向宁曦,“但我孙女已与皇室定亲,容不得人肆意侮辱。”
宁舒月气不愤地补充,“不错!我长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们还不快道歉!”
此话一出,酒楼中的食客们一片哗然。
“竟然是未来的太子妃!”
“这当官的调戏未来太子妃,会不会罢官?”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宁曦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就在她绞尽脑汁控制事态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孤早已与宁曦解除了婚约,还望老夫人不要打着孤的名号仗势欺人。”
宁曦豁然抬眸,就见一身便装的太子在侍卫的簇拥下走进天鱼楼。
“太子!?”
“参见太子殿下!”
最先回过神来的几名官员立刻上前行礼。
在场的百姓也乌央央跪了一地。
唯独宁曦一桌女眷愣住,如同鹤立鸡群。
老夫人面色惨白,“曦儿,太子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