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唇瓣紧抿,说不出话来。
太子步步逼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矜贵的气质。
然而他看过来的眼神中却混杂着傲慢、阴沉、怜悯等复杂情绪。
“老夫人如此惊讶,难道宁曦还没与您解释清楚?”
“也对,老夫人年事已高,镇军大将军的死讯已经是个重大打击。若是同时再知晓宁曦与孤退亲之事,只怕是要承受不住。”
“同时?”老夫人哆嗦着嘴唇,“也就是说,宁府出事时,你们就退婚了?”
宁曦伸手扶住对方,“祖母,我……”
不等她解释,二少夫人李嫣然抢先一步质问。
“原来你早就被退婚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们!”
在她看来,宁曦故意隐瞒此事,无非是想借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打压自己。
尤其是回想起对方当初阻止她们分家,逼迫她们搬进鬼宅,乃至之后种种刁难她们的行为,都是不怀好意。
“要不是太子殿下主动澄清,你还想骗到什么时候?”
宁曦忙着替老夫人顺气,闻言厉声呵斥。
“住口!”
“没看到祖母身体不适吗?”
老夫人自从知道真相后,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身怀六甲的宁夫人同样深受打击。
难怪她之前多次催促婚事,宁曦却总是敷衍。
即便如此,当着外人,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维护自己女儿。
“曦儿为了维持这个家付出良多,即便有所隐瞒也是为大局考虑。”
“嫣然,有什么话回府再说。”
眼瞧着宁府女眷居然内讧起来,太子却是淡淡一笑。
“宁曦,孤知晓你孝顺,但总归不该欺骗家中亲人,更不该打着孤的名号招摇撞骗。”
他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个官员。
“邹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你们对他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宁曦,你该对邹大人道歉。”
“道歉?”
宁曦转头看向对方,眉眼间存着掩饰不住的戾气。
“也对,邹大人当值之日醉酒闹事,将良民当做妓子调戏。”
“如此品行,值得万人敬仰膜拜!”
“民女待会儿去就敲登闻鼓,到圣上面前给邹大人赔礼忏悔。”
“你!”
太子没料到宁曦如此强势。
居然当众羞辱他的属下,驳他的颜面。
“事到如今,你依旧是没有半点长进!”
当初得知先帝钦点了一名武将之女给自己做太子妃时,他就心存不满。
尤其是接触了宁曦之后,更是不喜对方耿直爽朗的性子。
听了太子这话,原本喘息不止的老夫人突然开口。
“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我们宁府虽然获罪,祖训却不敢忘。”
“背信弃义之事不敢为,落井下石之事更不会做。”
她说着紧紧握住宁曦的手。
“曦儿行事光明磊落,从不曾借殿下的名号收取任何好处。即便她与殿下退了婚,我们宁府的女眷也不会依附外人而活。”
这话就差没点明太子就是那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人。
太子脸黑如墨,却不好与一干女眷争锋相对。
他最后冷冷瞥了宁曦一眼。
“最好如此。”
说罢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芙蓉厅内用膳的几个官员也如同潮水般退了个干净。
宁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觉得身子一沉。
站在她身侧的老夫人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祖母!”
……
……
宁府。
宁曦紧急将老夫人送回家中,派人去请冯青大夫前来问诊。
几根金针下去,老夫人急促的呼吸终于放缓,但依旧没有睁眼。
冯青担忧道:“老夫人受了大刺激,需得长期静养,且不能再受打击了。以后的用药只怕是缺不得人参鹿茸这样名贵的药材。”
宁曦:“只要祖母能好转,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即便是在昏睡中,老夫人依旧拉着她的手。
“曦儿,曦儿……”
宁曦眼中含泪,温柔回应。
“祖母,我在呢。”
“您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
就在宁曦照顾老夫人的同时,宁夫人则是在正堂中独当一面。
“老夫人尚未苏醒,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回府的路上,二三房的人就凑在一起喋喋不休,到家之后更是抱团将宁夫人堵住。
李嫣然气势汹汹,“事到如今,我们也别兜圈子了。”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宁曦已经失去了威信。”
“夫人,让她把当家权交出来吧。”
宁夫人吸气,“交权?交给谁?你吗?”
她视线凌厉扫过众人。
“曦儿为了维持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
“当初她为一口米焦头烂额的时候,你们又做了什么?如今宁府的生意蒸蒸日上,你们就按耐不住了,一心想要从她手中分权!”
李嫣然冷笑,“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是宁曦自己非要大包大揽,受苦受累也是她自找的。”
“何况大家之所以聚在一起,还不是受她未来太子妃身份的逼迫。”
“否则当初早就一拍两散,各自安宁了。”
宁夫人气得捧住肚子,“说到底,你们还是想分家,是吧?”
二三房的女眷对视一眼,并不否认。
宁夫人质问道:“曦儿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即便隐瞒了退婚的事情,却也让你们吃穿不愁。”
“你们这般逼迫刁难,当真是狼心狗肺!”
“吃穿不愁?”李嫣然翻了个白眼,“宁夫人这是自己没住过柴房,没去火锅店受过罪,才说得出这种话。”
二夫人想起在火锅店的羞辱,附和道。
“不错!宁曦若是真的把我们当亲人,又怎么会把我们当成佣人使唤。”
三夫人更是恼怒,“她一个晚辈,居然还敢挑唆老夫人将我除服。简直可笑!”
三少夫人赵妙涵同样心怀小算盘。
“宁夫人息怒,倒不是我们忘恩负义。”
“只是大小姐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霸占了府上的全部生意,把我们这些二房旁支当贼一般防着,实在是令人寒心。”
“我看让人寒心的是你们!”
宁舒月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满是怒意。
“你们只看到长姐与太子退婚,却不知她这么做是为了保全我们!”
“要不是长姐牺牲婚事,祖父与父亲他们又怎么会幸免于难!?我们又怎么会逃得掉被充为官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