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看着一旁蹭亮的电灯泡,无奈的按了按眉心:“阿瑢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
无端打扰她和夫郎的独处!
陈熹起身笑道:“瑢君估计是有要事找妻主相商,小禾,还不快沏杯热茶来。”
小禾见着主子使的眼色,识趣的退下了,再进来时,捧着热茶的他福了福身,然后转向自家主子道:“少夫郎,后厨管事的张娘子在廊下求见。”
“熹郎先过去吧。”见着他眉间的难色林清主动开口道,近些日子阿父总是抓自家夫郎壮丁帮忙打理家业。
目送着夫郎离去后,她才转眼看向一旁吞吞吐吐的某人,“说吧,找我什么事,你姐夫都看出了你的不自在,现在可以直言了吧。”
林瑢端起茶盏掩饰性的喝了一口:“阿姊,那个《通文篇》……”
“是我写给熹郎识字用的,怎么了?”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林瑢直直的看向阿姊,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阿姊知道《三字经》么?”
“《三字经》?三字一句的经文么?”林清挑了挑眉疑惑道。
怎会不知?林瑢皱了皱眉,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那阿姊听说过珠湾海底隧道开通的事么?”
这可是近十年举世皆知的大事,代表着人类掀开了征服海洋的新帷幕。
这下林清是真疑惑了,满眼都是茫然之色。
见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林瑢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再看及《陈氏通文篇》全文,心里幸存的那点儿希冀也消散了。
虽说形式相近,但内容可以说是毫不相干,这篇《通文篇》以神话开篇记叙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变迁,里面的历史典故自己都知道不全,更别说一个现代人要编写这样一篇文稿了。
再思及文章标题——《陈氏通文篇》,夫郎陈氏知书识字的篇章,林瑢只觉得后槽牙都隐隐泛酸,古人不都是矜持含蓄的么,怎么谈个恋爱还能谈出一篇传世名作来。
受了一万点暴击的她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告退了。
感觉自己演技渐长的林清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比了个赞,就是这女主还真是一副小孩子心性,难怪作者前期要安排原主这样一个反派,用亲人的背刺和心爱之人的离世来促使她快速成长。
就以她现在的心性真入了官场还不被那些人精似的同僚扒皮抽骨?
思及近日俩人的姐妹情谊,以及古代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清敲了敲木桌,为了自己日后能继续咸鱼下去,还是要快点敦促女主成才呀。
另一边,林瑢回房后花费了一些时日收拾自己的心绪,然后开始研读手中的这篇《通文篇》,全文1536个字,四句一行,尾字押韵,很易记忆。
在通读了全篇后,她拿着其中不甚明了的文句去问府上的女师。
田秀才原本很是不以为意,甚至想训斥这位女君,县试在即,不攻读先贤所著反倒看些杂文扰乱心智,实不可取。
待目光触及全篇后,她越读越心惊,全篇诗句言简意赅,融合了经史子集各部类的知识,天文地理、历代帝王、古圣先贤悉皆备载。
“女君,这是何人所作?”
“此篇名为《陈氏通文篇》,是阿姊为少夫郎识字所作。”提到文名林瑢一阵牙酸。
“可否借我一观?”田秀才目光迫切,现下她是无心教学了,不想林府少君竟有此奇才,作此奇文。
在借得文稿后她又细赏了一通,此文虽格式奇特但韵脚整齐,字字玑珠,又朗朗上口,很是适合幼童学字时使用。
见猎心喜的她在征得林清的同意后将此文寄给了家中长女,毕竟长孙女也到了启蒙的年纪,此文大有裨益。
田氏长女收到母亲的来信后也对此文颇为惊奇,但仍然对阿母信中所言“林府上下皆诵之”抱有疑虑。
孰料她在用此文为长女开蒙时,一旁旁听的次女竟也学会了,虽不得文中意,但次女话尚且说不顺畅竟也能将《陈氏通识篇》背的七七八八,着实令她震惊。
心中惦念此事,一次好友聚会言及家中幼女开蒙之事时,微醺的她顺口谈及此事,惹得众人纷纷向她索要此等奇文。
此文遂在清池县城传开,林清的文才也在此时初露锋芒。
而此时,清池县县令已坐上马车沿着官道往林府赶去了。
官道两旁的农田已经收割完毕,只余一茬茬稻杆连着根部直直地立在稻泥中,在移栽晚稻前,这些剩余的稻杆会被农户踩进泥里经过腐烂发酵后成为上好的肥料,增加田地的肥力。
看到夏收及时,陈县令一脸的满意,今年农田的收成不错,税粮也可多收些上来。
今日天气中难得有些凉意,林清带着林瑢和陈熹一起沿着村边散步,嗯,以她的身体状况也就只能进行这个程度的运动了。
石远村的村民已经习惯了天凉时林府女君会和熹郎一起相携散步的场景了,平日里也只远远观看并不打扰,今日却有所不同。
远远的她们一行人就见着村口围着一圈人,哭嚷声、叫骂声从人群中不断传出来。见状,身后的仆从们立刻警惕的将府里的主子们挡在身后,万一误伤了哪一个她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边发生了什么?”林瑢从如碧身后探着脑袋好奇的张望着。
林清把她摁了回去,示意青书前去打探一番,接着带着一行人去了附近陈熹家中歇脚。
陈家的嬢嬢因年老德高被请去处理纠纷去了,家里只余陈父和两个小娃在家。
见着陈熹,一家人自是喜不自胜,陈父一面烧水沏茶,翻出舍不得吃的糕点呈上来,一面只是两个小娃去村口喊嬢嬢归家。
不多时,青书跟在陈家嬢嬢并陈母身后回来了。
见陈熹容光焕发陈嬢嬢便知他在林府日子过的不错,心下很是松了一口气。
林瑢见青书回来立刻投去了八卦的目光,心里仿若猫抓了似的,对刚刚之事好奇极了。
陈嬢嬢经事颇多,猜测这位把心事挂在脸上的女君就是前些日子坐马车来林府的府君之女了。
她忙吩咐家人杀鸡宰鱼预备晚饭,然后对着一行人将今天村里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也算是对林府两位女君一个委婉的警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