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县县城
陈县令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图纸陷入了沉思,她抬眼看向眼前的幕僚:“这新农具真有那么神奇?”
“确是如此,据农户所言,有了这打稻箱稻谷脱粒这一步骤竟节时省力十之七八,往常七天能打好的稻粒如今一二天就完成了。”
陈县令倒吸一口气,满心欢喜,有了这新式农具,今年考核她必能得甲等,说不定还能往上动一动。
“此物利国利民,不知是何人所造,可愿将此物献给官府。”
“大人有所不知。”那幕僚哈哈一笑,指着图纸道:“此物是是石远村一秀才想出来的,盖因她见民之艰难,故造此物以造福乡里。而且这位秀才不谋钱财,已将此图在乡里公开,任由附近匠人取用,故而农户们又亲切的称此物为‘秀才箱’。”
“石远村的秀才?”陈县令将图纸折好嘱咐下人收到书房,然后眸光一闪:“那岂不是府君大人的内侄?”
“确是如此,这位女君三年前以舞象之龄考中案首,后因体弱一直在村子里修养,听闻府君大人还特意寻了被罢免的王医师长驻林府。”幕僚一五一十的说着收集来的消息。
“既这样,休憩时咱们去拜访拜访这位林氏女君。”陈县令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商贾之家亦或是农户所制,这新农具之功便尽归自己所有,可这位么,罢罢罢,以此和府君大人搭上线也算不错。
另一边,林府
林清看着身后的小尾巴敲了敲手中的书:“瑢君,翻年就有县试、院试、府试,你的功课温习得如何了,堂姆来信说你不是要来年参考么?”
听得这话,林瑢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虽说原主的记忆她零零碎碎的继承了,可这四书五经的之乎者也绝非她的强项。
只得吭吭哧哧:“阿姐……呃……我在准备着呢。”
“清娘子,我家女君呀被这乡间野色迷了眼,乐不思蜀尚且来不及,哪还有空聆听圣贤的教诲呢。”如碧毫不犹豫的拆穿了自家女君。
“碧娘——”林瑢转头瞪着两丸水灵灵的葡萄,拉长的声音里掺杂着撒娇与威胁。
林清瞥了瞥主仆间的眉眼官司,放下了手中的书撑了撑懒腰,声音慵懒:“这样,府里正好有一位女师,瑢君先跟在后面学着,堂姆说已为你求了名师在来的路上,估摸着这月下旬能到。”
“阿姊~”声音甜腻的某人试图争得缓刑。
抓起案上的书敲在面前人的额头上,林清叹了口气:“莫作小郎情态,身为女子自得顶天立地,阿瑢如此聪慧,区区县试想必不在话下。”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阿瑢所作诗句浑然天成,一派天然,可见在读书上有几分灵气,怎能畏难不前呢。”
闻言林瑢更加心虚,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只有她自己知道,想到亲友对自己寄予的厚望,她恨不得穿回诗会把虚荣争强的自己给摁回去。
自此,她苦哈哈的过上了闭门苦读的日子。
打稻箱改好后,林清将图纸附在家书中一齐寄去了渔阳郡。
然后,成了府里最闲人的她开始围观自家夫郎繁忙的日常。
在看到陈熹一边打理舍务琐事,一边还要抽空读书识字后,尤其是这个世界识字只能死记硬背每一个字的读音写法,林清根据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以及圣贤故事仿造《三字经》编纂出了一篇三字一句的《通文篇》。
她从衍母诞子开始将这个世界的历史脉络捋了一遍,三字一句,简洁明了,通俗易懂,琅琅上口。
先前请来的女师倾力教授林瑢,陈熹也只能每日完成写大字的任务后,趁着她们课余时间前去请教。
虽说林清对原主的身体不是很中意,但这脑子她是不能再满意了。几番易稿,差不多花费了一周时间,《通文篇》初稿问世了。
在一个丽日当空的午后,林荫里的蝉鸣愈噪,林清带着这篇让她初露峥嵘的文稿献宝去了。
收到礼物的陈熹十分惊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经过调养而白皙的脸上泛起暗红,看着满篇的大字,心中暗喜,这是妻主为自己写的诗句么?
只识得些许常用字的他满眼期待:“妻主,这是?”
“这是我特意为你编的《陈氏通文篇》,你没有念过幼学,现在识字太费劲了。”林清随意的掸了掸衣袖,似乎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且三字一句,读来通俗易懂。最近我也没什么事,每日午后我来教你吧。”
感受着夫郎热切中夹杂着钦佩的目光,她暗暗得意,秀钱财秀权势算什么,那些终究是身外之物,暗搓搓的秀智商才当得浮生一大白。
可惜她的身子不能饮酒,不然小酌一番也好。
自这日起,林清每日午后教自家夫郎诵读全文,不出三日,整个西院的侍女和随侍都差不多会全文背诵了。
听着耳边妻主温和的嗓音,陈熹只觉自己的心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他暗暗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就这样,日子在这些平淡琐事中悄悄溜走。
一日,完成课业的林瑢来到林府后花园散心,花园水榭中那几条肥硕的锦鲤还是怪有趣的。
正当她投喂鱼食时,忽听得俩位垂髫小郎在塘边杨柳的荫凉下唱着一首轻快的诗谣。
原本她也没当回事,只是这歌谣的格式越听越觉耳熟,孩童稚嫩的嗓音伴着三字一句的顿挫仿若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这不是《三字经》么,莫不是有哪位同乡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的林瑢急切地站了起来,快步冲向柳下的童子:“俩位小郎,你们刚刚所唱的诗谣是谁教你们的?”
“女君!”如碧不知发生了何事引得女君脸色大变,只是见那俩位小童被吓得泪水涟涟,嘴角嗫嚅却说不出话来,她急声阻止。
如碧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方才的诗谣我是知晓的,那是清君为教少夫郎识字所作的《陈氏通文篇》。”
林瑢一愣,怎么会是阿姊呢,阿姊怎么会《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