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另一排的男生也八卦转过来看我,“同学你睡得是真香呀?”
我半闭着眼睛,被问红了半张脸,“就是太困了。”
“你叫销司对吧?以后我们就是前桌啦。”前面两个女生和我热情地打招呼。
“额,你们好。”我不失礼貌地微微一笑。
“你好。”另一排的男生也高兴的打了个招呼。
过了两分钟才听到她们俩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我诧异地看着她们,怎么这个表情。
“我们班的座位都是按照成绩来排的,越差的人座位越靠后。你刚提前代临泉初中部拿下青少年数学营地结业证,按道理应该坐在那……”女生指了指前面说。
“不对应该更靠前,坐在第一位。”另一个女生打下她指向前面的手,然后自己很坚定的指向最前方的空位。
我强忍尴尬,龇牙咧出一个笑脸。
原来如此。
我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更不喜欢在人群中做那个焦点。简简单单的挺好,这三位同学也蛮可爱,眼里都是慕名的赞赏,整体来说,现在这个A班还是能让人喘气的。
第二天,我习惯性走到二楼自己原来的班级,拐弯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赵邢锐老师。
“怎么,昨天不习惯?”赵邢锐看见我表示有些惊讶。
我看见班级牌才意识的自己走错班级了,尴尬地都能将地缝抠出三室一厅,但是撞都撞上了,我灵机一动。
“赵老师好……额……我是来拿东西的……那我先去拿东西了。”说完我撒腿拐进班级,在自己座位上,静等心虚引发的加速心跳平复下来。
等赵老师离开后,我才偷偷跑到A班,虽然对于昨天的插曲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新的一天开始,当我一脚迈入这个环境时,内心还是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
明明我反常地提前一刻钟上学,可依然有种迟到的错觉,除了我,同学已经到齐,而且自觉自习。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思绪万千。
“早安。”林萧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些什么,但她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仿佛在告诉我一切都会好习惯的。
她只是课前巡场检查路过A班,顺便看看我,招呼一声便继续去其他班级巡场检查。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自习课入场。
然而没有书声朗朗,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分波讨论起习题,打破了早读的自习惯例。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朝气蓬勃的面孔,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声音,像是请教,却扭扭捏捏显得很难为情,“你……会做这道题吗?”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生站在眼前,拿来一个本子,上面手写了一道题。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镶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见我没有回应,他抖动了一下本子,催促我快看看,然后我们四目相对。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男生羞涩的样子好像这个世界的伍元初次出现在我面前时的样子。
前排的两个女生和隔壁排的男生都好奇的探过头来看我,看题。
一个女生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题太难了吗?我好奇的略过她一眼,没放心上,又转看男生。
好像无法拒绝,于是接过本子,扫了一眼。
题目是如下,
设实数x,y,z,都不等于1,且xyz=1。
证明:x2/(x-1)2+y2/(y-1)2+z2/(z-1)2≤1
我的脑子快速翻找自己的知识储备,CPU都快烧了,这题应该不属于小初的范畴,一时间也没有巧妙的办法,只好再次启动自己强大的硬算能力直接代入了两组数字反推,心算了2遍结果都是大于1。
这说明什么?
题是错的!
我不太确定地反观这个男生和周边,除了围着我的三位小可爱,教室对角线的中间位置,还有几位在偷看这里的动态。
难道是故意恶作剧?可眼前这位男生的目光清澈纯洁甚至夹杂着期许,不像那种人。
他始终注意我的目光,有所察觉我的停顿,却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本子,低声说:“你能做吗?”
微弱的声音像是恳求。
我皱了皱眉,脑海中闪过许多思绪。这个男生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他是不是知道这道题目是错的,和他们合伙起来故意的?
一丝不安悬在我的心底,手还是心软了,拿起笔笔,会不会都要硬着头皮会。
我继续燃烧CPU,观察,脑中所有的解题思路都在尝试,算了,还是先硬算吧!
题目下方逐渐被填满,刚才心算的例子摆上明面,都是大于1的结果,随即我刻意写下几个大字,并敲击本子示意男生看它:
你知道题目是错的吗?
男生慌得涨红了脸,仍强装坚定,等我解题,所以他是知道一些的。
我认真思考一下,回想刚才代入数值的计算过程,都是分数。因为xyz=1, 所以x、y、z只能是分子分母约分2次的分数,这样我把代入值用三个字母分别代替三个数的分数结构关系,把个例变成任意值,代入求证式子化分。
最终结果是带括号的字母式子平方值加1,所以无论括号里是什么数都会大于等于0,加1后一定是大于等于1的。
满页的推算后,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嘴已经可以塞下鸡蛋,似乎没想到能解出来。
他愣了一会儿,取回自己的本子小声说道:“谢谢。”
他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就这样没有后续?
正当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时,突然班上的同学开始聚集在一起,争先恐后抢着看男生手里的本子,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看,我就说她会做。”
“她怎么可能做出来,这可是我从我哥书上抄来的题!”
也有些人质疑有些人摇头感叹。
“太厉害了,连错题都能发现。”
“看走眼了。”
……
果然是一场游戏,我默默松了一口气。
班里的喧闹声大了些,在隔壁班坐班的赵邢锐老师本是不想回自己班打扰学生探讨的激情,但是今天的孩子沸腾的有些过分。
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走到班级外,先通过窗户瞅了一眼,发现大家并不是在讨论学习而是在抢东西。
“干什么呢?”
顾不上问个一二三,他微怒地指了指抢得最凶的核心人物,然后快步走进来一把夺过东西。
哦,本子?
上面有题……
虽然过分激烈了些,但是似乎还是在探讨题目……
一行行式子罗列清晰,逻辑分明。
不过赵邢锐毕竟是教语文的,一堆数字写得再清晰还是天文数字的感觉。
“咳咳。”他清了一下嗓子,孩子们都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空气都安静的下来。
“怎么回事?”按照惯例他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无人回应。
赵邢锐顿时有些生气了,讨论题目声音大了点,我都没生气,你们这些熊孩子还委屈上了?
“别低着头,我就了解一下情况,刚才就你抢得凶,你站起来说一下,说细致一点。”赵邢锐不耐烦地点出那个拽本子最紧的小胖子。
小胖子左顾右盼地求助,可大家头更低了。
你们这些没义气的,小胖子拳头重重砸向大腿临贴近也只是轻轻碰一下,然后撑在腿上,无奈站起来,撇头羞愧的说:
“赵老师,今早班里打赌,因为大家不相信全校垫底的学生能真的拿到青少年数学营地结业证,说她是靠关系,也是花钱转的班,所以出题考考她。那片赌她能做出来,那片赌她做不出来。”
“她是谁?”
“销……司。”
“赵老师,我今天早上听见他们说要给销司好看,就是想故意出道难题让她难堪……”我前排的女生站出来。
……
赵邢锐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直作风简单的管理班级,把学习交给学生的自觉与悟性,把方法教育交给各科老师的专业引导,培育出来的成绩最优秀的班级居然有严重的素质漏洞。
他还没有郑重的向自己的学生介绍过销司,也没有告诉这帮孩子数学营地的严肃性。
反而无形中推动了这群优越生以“学优”来重伤和欺压一个转班生。
从某种视角上来说,这和拳脚相向的暴力霸凌没有多少差别,都是孤立和极端差别对待。
“你们是在研讨数学题吗?”赵邢锐压制心中的怒火,再次确认。
“是。”小胖子颤巍巍地小声回答。
一些学生已经羞红了脸,而有些只是逃避责罚。
眼见自己的学生根本没有意识到错误,赵邢锐心平气和地走上讲台,把本子稳稳放在讲台上。
空气仿佛凝滞了。
赵邢锐在黑板上划拉出三个字,“诚 谦 德”
然后走出教室,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他全程是点头哈腰恳切地姿态。应该是取消了上午的教学课程并向各科老师道歉解释了理由。
因为回到讲台上,他的第一句话是“今天上午的课程全部取消。”
“人虽有天地之差,然诚是心之本体,谦谦君子均能卑以自牧,厚德载物自强不息,至诚至善得以贵应天下。”
他的第二句话刚落音,另一个带眼镜的男老师抱着一沓试卷的东西抵达,敲了一下门。
赵邢锐让他进来,接过他手中的卷子,同时把本子递给了他,“你帮我看看。”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赵邢锐生气地继续说,手里已经麻利的开始分试卷。
“老赵。”
男老师想叫住他说点什么,可赵邢锐根本没有心情搭理他,自顾自地开始发试卷。
“这是青少年数学营地的第一轮测试卷的低难度版,现在7: 45,8点正式考试,11点结束,做完的做不下去的可以直接交卷。交完试卷在自己座位上等待结束,注意纪律。”赵邢锐看着教室后墙上钟表的时间说。
男老师又拍了拍他,他还是没顾上理会,继续说,“为了给你们降低难度,允许你们前后四人分组讨论作答。”
男老师最终也是放弃了。
时间如水流逝,班里如火如荼的聒噪也渐渐消停,才刚响起第二节课的铃声,已经有半多的学生做不下去而放弃作答交了试卷。
赵邢锐的A班比我原本的班级高两层,透过窗户,外边的视线更开阔校心湖尽收眼底。我不急不躁,边欣赏阳光下的粼粼波光边大题。
小初知识,我在自己的世界早就学完,烂熟于心,高中知识也涉猎了一些,所以做起来得心应手。
再加上在营地时,销承为我恶补的知识。
现在再做这种降低难度的全年级知识汇考的试卷,仿佛开外挂了一样轻松。
眼见已经没有人在答题了,一双双眼睛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看得我有些发毛。
“赵老师我可以交卷吗?”我举手示意。
“做完了?”
“没有,七十分应该有了。”
“再做十五分钟,起码八十分才对得起我这么多纸张。到九点半再交。”
“哦。”
赵老师和我的对话就这样干瘪地穿梭在讲台和最后一排之间。
九点半。
我写上名字,起身。
赵老师面露凶光,像驱赶羊群回笼的野兽。
我又直接坐下。
“交上来吧。”赵老师压低声音,都是不情愿。
休息十分钟后,赵邢锐和男老师默契配合,一个批改一个合分,十秒发一份试卷。
“李楠40分。”
十秒后,
“王海龙39分。”
五秒后,
“白婷婷25分。”
……
大家的分普遍在20-40之间,最后是我的试卷,批改了足足2分钟,合分又是十秒,“销司83分。”
一片哗然。
大家瞪大的眼睛都快媲美鹅蛋了。
“果然不同。”男老师自言自语道,这时候他再次想起刚才一直想说的话,在赵邢锐开口说话前他再次戳赵邢锐,提醒道,“你交给我的本子上那题,是高中奥数题,本子上的确是错题,做题的已经修正了正确结果。”
“什么?”赵邢锐拿起粉笔的手僵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