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你可恨我吧?!”
窦天章听完张驴儿父子这段真相后,泪流满面。十年前,自己为了几两盘缠和仕途经济将女儿亲手送进了狐狸窝,如今的他在女儿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父亲何曾有错?不过都是小娥的命罢了……”
石道姑一甩金丝笼,将那父子二人再度收了进来,并将金丝笼奉予窦天章。
“大人,请收好!我将这两个罪人交付大人,请带回衙门依法处置。”
遂又将这金丝笼的用法教授了窦天章,并让他留在身边自用。
“那胡氏一门四口皆是害人害命的狐狸精,也是我伏仙岛极力主张除去的妖孽,祸害了小姐,如今是要被天地处刑的,”石道姑又谦和道,“但是我们修行之人行走人间,诸事多不方便,今日也想求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道长对我有天大的恩情,您只管吩咐,我窦天章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你只管将这狐狸尸体查下去,放话出去,便可引那胡氏的妻女出现,届时我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窦天章心领神会。
但石道姑深知,窦天章毕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出来的,万事自然是先谋己再谋人的,若真想拿下他,还需要另外一个条件。
“贫道虽然不是天神仙圣,却也是有些身手,能叫人还魂回生,叫妖精魂飞魄散。”
“道长真能令人起死回生?”窦天章眼中一亮。
石道姑点点头,但转开话题,说起来石梅庵:“此处千里沃野,独有一枝梅树,冬日绽放,傲雪斗霜。但不知何故,这株白梅树却于一日花凋叶落,心死而枯,自此无论春去春来,都不曾回生过。曾有有心人在这里建了一处道观,取名‘白梅观’,悉心照料这梅树,但从不曾见有起色,如今那观里的人早已各有归处,人去屋空,我才来了此处建庵修行,见那枯梅的枝干都化成了石头,便将这改名‘石梅庵’。”
窦天章自进来石梅庵,也有心留意过,心里还曾惊奇,这看似简陋且略显破败的围墙内竟然藏着如此光鲜的正殿和精致的厢房,知道石道姑此时也是在向他显示自己的实力,便对石梅庵大加夸赞。
“不过是一些小小的法术伎俩。”
石道姑唤小道姑进来,为窦天章奉茶。
窦天章谦恭接过杯盏,品了一口,只觉那清香溢满胸腔,柔情满怀却暗藏不阿:“这茶……”
“此茶绝非法术所化,是我亲自从伏仙岛带来的,名为‘雪尘’,堪称我们伏仙岛第一品香。”
“好茶!好茶!”
“大人信得过我,便七日之后,命人送两匹轿子来接。”
窦天章连忙放下杯盏,跪地叩了三个响头。
却说,小道姑奉茶出来,掩好房门,转了几个回廊,正撞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书生。
“小书生,这黑天半夜的,不好好在房里休息,出来做什么?!”阿松嗔道。
“阿松姐姐,”那书生见被发现了,也不藏匿了,笑着迎上来道,“我还没好好谢谢姐姐的搭救之恩呢!”
“这倒不必,你昏倒在我家门口,我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顺手而已,你也不必挂心。”
那书生粘着阿松,不肯回房。
“看你已是无大碍了。”阿松进到厨房,放下茶盘,整理茶盅与茶炉。
书生又道,“我本也无甚大碍,只是当日受了个厉害的少年欺负罢了,只是我本同我姐姐一起,如今却与她失散了,忧心如焚,还请姐姐指点一下,早日放我去寻我姐姐去。”
原来这书生竟是当时被少年打昏的柳梦梅,如今被小道姑阿松救进来石梅庵。
阿松一听,可是不能放走他,便故意装作听不懂说:“听你说这个姐姐、那个姐姐的,究竟是哪个姐姐?”
柳梦梅干脆道:“姐姐,快放我走了吧!”
阿松故意冷下脸道:“怎么,你身子未愈,就想着跑,难不成我们这里还有吓着你的不成?”
柳梦梅一听,也借坡下驴,求道:“姐姐说的不假,我自幼就体质弱,和尚说我易招邪,让我尽量远避灵异之处。”
阿松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等待柳梦梅细说,果然听他接下来说:“我今天白日里总梦见你这庵子里开了一株白梅,那梅树竟然会说话,说她等我很久了……说她是我的梦中人……”
“这是春梦吧?”阿松嘴上调笑,说的轻松,心里沉重,知道这是丽娘的作为,“可见你也是个心思不单纯的!我们好心救你,谁知道你竟也打着不洁的主意,想在这荒山野岭里美艳风流一遭不成?!”
“不敢不敢!小生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怀半点儿心思,只是那梦太过清晰真实……令在下几乎信以为真了!”
“哎呀!”阿松故意摆出严肃的面孔,道:“若真如此,那可就大事不好了!没想到,你竟然真有通灵体质在身!是不是早年,你也梦见过春花与美人?那人与你有过梦中之约?”
这可着实吓住了柳梦梅,忙追问阿松,自己惹上什么大事了。
阿松作势将他细看了一番,道:“可是大事,你也先别想着你那个姐姐了,她是吉人自有天相,你眼下是有恶鬼缠身了,先救自己吧!”
柳梦梅大惊失色。
阿松抬起双手,边掐边算,道:“你这可是上一世的孽缘啊!上辈子你欠了她的……使得她不得往生、变成了恶鬼,这辈子自打你一投胎,她就盯住了你!她要报复你,还要你这纯阳之身!……才幻化了美女在梦里与你约定,诱你一步步走入她的陷阱!啊!就在明晚月圆之夜!便是她来取你纯阳的最佳时机,也是你的死期!”
“真的假的?”柳梦梅又怕又不信。
“信不信由你了!”阿松道,“实不相瞒,你这纯阳之身可是外面一众女妖女鬼求之不得的,你自跑出去任人宰割吧!”
柳梦梅忙拉住阿松,求解法。
阿松教他留在庵内,躲过明晚,便可脱身,但要躲过一生,还需另一个法子。
“什么方法?”
“明晚之前,就泻了你的纯阳,便得一生平安。”
柳梦梅大惊,怎么泻?!
阿松嗔道:“还要我教你不成?!”
“不不不!”柳梦梅解释道,“别说此举会亵渎庵内这清净地,但说眼前也无人可……”
柳梦梅满面通红,心头上忽然想起来集萤,但又觉得自己无耻,给了自己一巴掌,想哪一个姑娘都不行!
阿松看得乐不可支,说,“你放心,我师父早就看出你命中的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