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颜玄一下子眯起眼睛，瞳眸里浮现出一丝警惕的神色。
她的脑子实在是对风月少一根筋，此刻听到眼前人的问话，也只当是对方想从旁处下手。
毕竟这种情况在修真界确实不少见。对付不了本人，就针对那人的道侣或者亲人下黑手。
被颜玄带着冷意的目光一瞪，那傅家小公子的心骤然凉了下来，回话顿时也变得磕磕巴巴，于是落在颜玄心里便更添疑惑。
她朝前踏出一步，右手掐住小公子的下巴让他抬起脸 ，正当颜玄想进一步逼问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拦住了她。
“玄道友。”那声音的音色是陌生的，但语气却该死的熟悉，话语的末尾也如记忆里那般微微勾起来一点。
“子新还是个孩子，不必为难他。”
傅子新听了这话后却又不满地瞪大眼：“二哥，我不是孩子了！”
颜玄闻声回头去看他口中的二哥。
从五官上来看的话，是几乎与傅子雅是没有什么相似点的。
但颜玄却能从眼角眉梢里找出熟悉的影子。
她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向这所谓的傅家二公子，傅二笑吟吟地回望她，末了又对傅子新道：“回去吧，你阿娘在寻你。”
傅子新上一秒才强调完自己不是小孩子，下一秒听见他娘在寻他，立马噌噌噌跑了。
刚跑没两步，又特意折返回来冲颜玄道别。
颜玄觉得好笑，眼眸里泄出一缕笑意，傅二却在一旁冷不丁地道：“你很喜欢他？”
颜玄转头瞥他一眼：“傅家二公子可没有立场问我喜欢谁这种话。”
于是，傅二撤掉幻术，露出属于傅子雅的那张面容来。
他似笑非笑：“这样如何？”
颜玄感叹道：“你胆子还真大。”
竟然敢这样屡次三番的在傅家的主宅里露出自己的脸。
这要是让旁人见了，怕不是要高呼撞鬼。
“我那二哥整日游手好闲，在主宅里和外城闲逛，我扮做他并不会被人起疑。”
“至于这张脸……”
傅子雅摸上自己脸颊，然后缓缓冲颜玄露出一个笑容。
“除了你，没有人会看见面具下的真实面容。”
颜玄懂了，傅子雅只是在她面前撤走了幻术，在别人眼里她还是在和傅二交谈。
这就是炼虚期吗？连幻术都能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颜玄忽然有些心动。
她看着傅子雅，眼眸微微亮起：“想学。”
既然都说要做她师尊了，总不能光担个名号但不干事。
傅子雅思索了片刻后，欣然应允。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他道。
学习幻术就总不好在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了，于是颜玄便带傅子雅回了自己的寝居。
但她忘了傅子雅如今是傅二的面容，于是这一幕落在恰巧路过的下人眼里，便是“傅二公子进了玄仙长的寝居”。
当然，连被人看到这件事都不知道的颜玄，自然也不会知道风言风语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
目前，她只关心傅子雅即将要教给她的幻术。
“你对幻术有什么了解？”傅子雅坐在她对面，率先提问道。
颜玄蹙眉仔细想了想：“唔……幻术的原理，是用灵力覆住想要遮盖的部分，使这一处空间发生扭曲，从而更改观者眼里的世界。”
傅子雅却不赞同也不反对，只道：“这是普通幻术的使用思路。”
“普通幻术？”颜玄重复了一遍。
或许是她对幻术的钻研不深，她从未听闻过除此之外的幻术使用方法。
傅子雅开口道：“这种使用思路，固然有遮掩的效果，但捏造出来的假象终究与周围原本的环境有本质上的差异。”
“这种差异可以靠修为境界的差异来弥补，但反过来，一旦遇上了修为更高的修士，便毫无遮掩之力。”
“而我这门幻术，则是能将捏造出来的幻象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何为真，何为假？”
“当幻象与真实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之时，从某种层面来讲，幻象的存在也是真实。”
“真正的以假乱真，就是将假塑造为真的真实。”
颜玄提问：“你现在假扮傅二，看似以假乱真。可若是真正的傅二和你面对面站在同一处，你不就暴露了？”
假的要费尽心思才能变成真，但真永远都不会变成假。
正面对峙的时候，谁真谁假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没想到傅子雅却道：“只要让真正的傅二永远不能出现在我面前，不就完了？”
是啊，要是真正的傅二死了，那他这个假傅二是或不是也都只能是真的。
颜玄：“……”
她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但毫无疑问，傅子雅的幻术是数一数二的。
依他话中含义，他那种幻术，就算是仪珩亲临也看不出来。
颜玄非常、非常的心动。
要是她早就学会了这东西，当时何必在昆仑雪山上被困那么久，还是在仪珩意外走火入魔时才找到逃离的机会。
“请务必教我！”颜玄双眸亮晶晶。
“这是自然的。”傅子雅摇了摇折扇：“但我……”
颜玄深知他无利不起早和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格，立刻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只要不是太为难她，她应该都能做到。
傅子雅看上去被颜玄的上道讶异了一瞬间。
紧接着他便扬起满意的笑容，难得好心地道：“不急，等我想好了再找你。”
颜玄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感觉这话十分耳熟，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随后她才想起来，这就是她当年曾对萧烨的前小弟们讲过的话。
这样想来，还不知道颜玉被他们“关照”得怎么样了。
见她走神，傅子雅出言唤回了她的神智：“在想什么？”
“啊……”颜玄回神：“在想我离开了剑天门这么久，还不知道我那些相熟的同门如今都怎样了。”
“既然这么想知道——”傅子雅淡淡一笑：
“等学会了幻术后，你易容亲自进去一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