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毒死的呀!”
轰地一声,江沐颜耳边炸开一道闷雷,震地她一时缓不过来。
差点摔倒,被司机及时扶住。
“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饭菜里有老鼠药,她和全子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冷了。”
她白了脸,“你说什么?全叔?他不是……”
大娘:“是啊!都以为他死了,谁知道他一星期前回来了,那时候你奶奶说你上学忙,叫我们不要告诉你。”
“全子家烧的什么都没了,回来后就一直住你们家。”
“谁知道……唉!这是天要收了他,都是业债!”
江沐颜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
按照那艘轮渡的航线,全叔现在应该在冰岛,他回来了就说明,人根本就没上船。
她觉得身上寒意刺骨,忍不住哆嗦。
脸上凉飕飕的,一摸竟不知何时,她满脸的泪水。
大娘听她没声音,冲电话喊了两声。
江沐颜忍住钻心的哀痛,抹了把脸,“大娘,我在。”
大娘踌躇了一下,为难地说道:“你也知道,老太太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亲人了。”
“她哭了一辈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大娘说着说着又开始哭。
江沐颜安抚住,“大娘,我现在回来。”
“好,好,不枉老太太对你这么好。”
挂了电话,她失魂落魄地坐到车上,连司机问了好几遍关心的话都没听见。
脑子宕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鼠药……
她不是扔了吗,怎么还有。
突然,她想起窗台上那一排整齐的吊兰,奶奶每天都会小心翼翼地给它们浇水。
难道……
她痛苦地闭上眼。
走的那天,奶奶在晨雾里冲她微笑的样子还在眼前。
她抱着腿开始哭,悲泗淋漓,刺心裂肝。
赶到时,家里一片狼藉,桌上摆放着酒水和菜肴。
有人报了警,警察带走了老人和全叔,医院给出的鉴定报告是,中毒过量导致死亡。
大娘和亲里乡邻都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见她回来,自动避让开一条道。
“快看快看,她回来了。”
沈阿姨和儿子也在人堆里。
她的眼睛不大,细细的,长长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江沐颜好几遍。
眼珠子不安分地到处瞟。
她推了推旁边的,“你说她怎么跟甜甜长得一模一样的啊?”
旁边一干农活的汉子看到时她,往后避让了一点。
“这……我也不知道。”
沈阿姨继续道:“我就说,这是个不详之人吧,谁知道居然是个顶包冒充的假货!”
旁边的人投来不满的视线。
“妈,别说了!”她儿子沈志鑫出声阻止。
女人火冒三丈地横他一眼,“凭什么不让说!我为什么不说!”
“老太太亲孙女一死她就出现了。”
“还在老人这待了几个月,要是一陌生人扮成别人跟我朝夕相处这么久我得吓死。”
“非亲非故的,定有所图!说不定就是她……”
“别瞎说!”
她这些话声音不小,被大娘听见了。
怕江沐颜听到,大娘气急败坏地冲她怒道;“人都没了,你还在背后编排,积点口德吧!”
“真有证据,你找警察说,别在这嚼舌根子!”
“就是!”有不少邻居也露出不满的表情。
沈阿姨见众人没人向着她,也不自讨没趣,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戏她还不看了!呸!
沈志鑫难堪地四处跟人道歉,每次沈母在外招惹是非,最后都是他去擦屁股。
好在他已经考上了省外的大学,以后他想真正地为自己活。
丁甜去世的消息传开那天,他一整天都没出门。
偷偷喜欢了五年的人,或许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里面的那个人,不是他的心上人,他道。
扶了扶镜框,最后看了一眼江沐颜,他也离开了。
大娘叉腰等沈氏母子走远了,才开始疏散众人。
“大家都回去吧,别看了,给人孩子留点空间。”
“都回去吧!”
“走了,走了,散了散了。”
回到屋里,江沐颜站在地上两个人形现场痕迹固定线前久久不语。
原来奶奶走的时候,不在轮椅上啊。
较大的那个一看就是男人的身形,比较瘦小,白线画出来的姿势看着像蜷缩的那个,是老人的。
江沐颜蹲下,鬓角上方,太阳经暴起。
她用手在空中摸着那些白色线条,眼泪决堤。
老人走之前,得多痛苦啊。
“奶奶!”
“奶奶!!”
“奶奶!!!”
她一声声地哭喊,声嘶力竭,悲恸难挨。
她大声唤着老人,每一声都用尽全力。
她本以为这世上终于有了疼她爱她的亲人。
本以为事情结束后,带她离开运城去过好日子。
她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
大娘和司机站在门外,沉痛地看着这一切,大娘无声地流泪。
桌上那些菜式都是老人的拿手好菜。
江沐颜嘴唇发白,眼眶湿润。
她伸手拈了一片黄瓜,拌料和黄瓜本身淡淡的甜味弥漫在鼻腔。
奶奶在走之前,还在讨好他吗?
那个丑恶肮脏的男人。
她胸口燃起猛烈的怒火,那天,她就应该直接杀了他的。
黄瓜停在嘴前。
大娘怕她做傻事,刚想出声阻拦,被人拦下了。
司机冲她摇头。
再一看,江沐颜只是看了片刻,就放下了。
……
原来,全叔并没与被带出海。
那天,身上的疼痛过于剧烈,他本身是抗麻药体制。
注入的麻药对正常人来说,可能足矣。
但对他,其实在去码头的路上,身体就已经有知觉了。
但他一声不吭,害怕被发现,一路上装作疼昏过去了,悄无声息。
被丢上船后,那些黑衣服放松了警惕。
踹了几脚全叔,笑道:“没想到二十一世纪,我还能见到阉人。”
“活的公公!哈哈哈哈!”
见他倒在地上像条濒死的咸鱼。
其中一黑衣人道:“帮那丫头办事儿,咱兄弟几个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江沐颜再三叮嘱,一定要看着船启程,确保万无一失。
但这个黑衣人不以为然。
“再怎么说,咱也是周市长的人,差不多得了,哪儿能真乖乖听她的呀。”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躺的四仰八叉,神志不清的人。
“他都那样了,不会有事的。”
“走,回吧。”
于是,他们把人丢船上就离开了。
没有盯着船启程。
就这样一个疏漏,让全叔得以从甲板上跳水逃生。
并且回到了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