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但那个男人的的确确烟消云散了,只留下一件寿衣飘飘扬扬,最终落在地上,上面蜈蚣般的红色丝线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一想到那是从幼童身上取下来的线,我就觉得心里发颤,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蠢货,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戚砚泽冷笑一声,消失在我眼前。
我不知所措地的看着店里的狼藉,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哭了好一阵,才收拾心情。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摆脱这些鬼。我跟它们不是同类人。
没过多久,沈君令气喘吁吁地跑来,我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火锅味。
“我察觉到不对劲就立马赶过来了。”
“可怜那些女学生们又要难过了,尤其是那个卿菀。”我调侃道,“我这里已经没事了。”
沈君令长长吁了一口气,接着警惕地嗅了嗅鼻子,继而发出了惊恐的神色。
“怎么了?”
这个曜灵师在我的印象里一向是不畏不惧的,从未见他这样害怕过什么。
“他来过,对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说的是戚砚泽。
沈君令看我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个大概了,“他真的很危险,程小姐,我劝你无论如何先离他远点。”
他的脸颊和脖颈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道是刚才吃火锅太热了,还是因为太过恐惧。
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回复他。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些奇怪的小瓶子和符咒,在店里施法。我第一次切实地观察曜灵师施法,顿时有些好奇,忍住打开手机直播的冲动。
时针指向九点整,外头的街巷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我警惕地看着外面,生怕这一幕被普通人瞧见。
也许我应该买一扇窗帘悬在这里。
二十分钟以后,萦绕在沈君令身边的玄色气流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好了。”他收拾东西,站起身,看向我手里的寿衣说道,“程小姐,还烦请你跟我讲述一下今晚的情况。”
我便一五一十地与他说了一遍,他点点头,“这问题出自于这件寿衣,如果程小姐信得过我,就把它交给我,由我来处理。”
我和他虽然才认识几天,也算经历了不少事情,自然是信得过他的。
我把寿衣交到他手上,看着他又想起了刚刚一副臭脸的戚砚泽,心中更加生气。
“……那个,关于那个人,你有什么办法吗?”我小心翼翼问道。之前已经提过一次,沈君令好像不是很愿意插足这件事。
但他总是劝我离戚砚泽远点,说明他打心眼里还是愿意为我着想的,只是迫于多方压力。
果然,沈君令点点头,“我的确可以帮你解决身上的麻烦,不过在某些时候,我的选择代表着我的家族,希望程小姐可以理解这一点。”
“我懂。”
从李哥对沈君令的敌意就可以看出,沈家和戚砚泽那边的势力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但无论如何还是请你能出手,帮帮我。”我祈求地凝望着他。
沈君令想了想,突然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看程小姐的诚意。”
我寻思着这奸商莫不是想从我这儿讹钱,“你也忒狠了,你瞧瞧我这卖寿衣的,能有多少钱?”
“哎,程小姐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三百六十行,谁都知道有两行是分外赚钱又家家所需的,一个是办婚礼司仪的,一个则是你们这些从事与丧仪有关的行业的。”
我唏嘘地低头看着脚尖,“我可是听你那些学生说,你出身不凡啊,沈公子就别为难我这种小市民了。”
沈君令突然俯下身,“我没有说过要你的钱啊。”
我愣了愣,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有缘,我可以帮你,不过你也知道,你这位结亲对象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我需要借助家族的力量,而我们沈家有沈家的规矩,你得做我的女朋友,成了半个沈家人,我才能顺理成章的向那些老头子寻求帮助。”
我去……我惊讶于这老套的撩妹手段。如果不是为了摆脱戚砚泽,我可能会直接把他轰出去。
“我不可能直接就答应你,还需要过一段时间,你得让我再……”我思考片刻后,提出最后的要求。
“可以的,你完全可以慢慢想,我反正是不急。”沈君令暗喻地回答道,他留下了联系方式,让我随时可以打电话给他。
沈君令走了以后,我呆呆地坐在店里。茶桌上的茶水从热到凉,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
本来以为戚砚泽会回来,结果一直到深夜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不仅是这夜,一连几天都没有看见戚砚泽。
按理说我应该感到高兴,但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反而有点犯愁,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胡思乱想,一下担心戚砚泽是不是生气了,一下又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包括之前,每次跟他接触总有种困倦感和疲惫感,神识也不受控制。这一系列奇怪的感觉应该都是阴亲对我们二人造成的副作用。
而沈君令那边,我们日常在网络上聊天,我发现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古板,反而有点冷幽默。他会跟我分享在学校里的趣事,还说哪天要请我去学校里逛逛。我们有空也会约去茶餐厅和电影院。
跟他聊天相处总能放松心情,让自己稍微愉悦一点,只是他那天提的要求始终困扰着我。
其实沈君令的条件很好。家境优渥,俊美高大,学识丰富,是多少女孩追捧的对象。我没有理由拒绝。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堵着一股气。
半个月以后的某个双休日,沈君令提着大包小裹出现在了店门外。我寻思着并没有打电话给他,他快步进了店里,把那些沉重的包裹往地上一丢。
“盈盈,快来帮我。”他费力地把那些包裹往里拖,又让我迅速把窗帘给拉上。
这阵子我花了不少心思在寿衣店的重修上,其中大部分财力都付在了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