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控交换机？”
陆子坚愣了一下，旋即迅速醒悟过来。
他上辈子做过跟硬件设备相关的事情，认识一些这个圈子里的人，而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之前暑假里过来整顿这边的销售部的时候，又很认真地查过不少当下国内的资料，所以这个时候，他飞快地就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后世的时候，华为已经大起，世人都知道，华为是靠着做国产交换机起的家，却殊不知，早在八十年代末，就是在面前这位联想集团总工程师倪广南的大力推动下，联想就已经成立了程控交换机的研发部门，甚至领头搞研发的，就是倪广南的博士研究生，叫罗争。
查资料不难查到，就在去年，联想的第一台交换机就生产出来了，而且远比现在华为的程控交换机要先进、好用。
甚至还不止交换机，早在1988年，联想就有了自己的专用集成电路研发组，主持这件事的人，叫孙祖希，他们到处跑着借别人的实验室搞研发，居然先后开发出了好几款专用集成电路——事实上已经算是芯片级了。
到去年，又是倪广南牵头，跟好几所大学、计算机公司合资，成立了集成电路设计中心，想要通过“产学研相结合”的方式，发展自主芯片研发。
然而，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了在今年闹到全国都跟着沸沸扬扬的“技工贸”与“贸工技”之争，最终走到只能决裂的程度。
而事实上，之所以直奔倪广南老师而来，也正是陆子坚在查了之前的很多报纸杂志上对相关事件的讨论之后，把目光瞄准了那位孙祖希。
他不懂芯片研发，前后两辈子都不懂。
因此，他无从知道，当下的国内，到底谁才是相关技术领域的牛人。
但万事有开头，先找到倪广南，借他的力，把孙祖希给挖过来，那么就有了在相关行业内的支点了，就打开了了解这个行业的窗户。
其他人，就可以慢慢挖了嘛！
但是，现在听倪广南这意思，是联想内部不光是已经把他给事实上开除，连程控交换机这一块儿的业务，也要裁掉了？
这可是一块大好的肥肉啊！
陆子坚是不懂技术，但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华为就是靠着这个东西，成功地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这才有了以后的发家史呀！
这可有意思了，“您什么意思？是说你们联想公司的程控交换机吗？”
倪老师闻言叹了口气，苦笑，“以前是，现在没了，公司已经彻底停掉了程控交换机这一块儿的生产和研发。”
然后他解释说：“就是七月份的事儿，公司里负责这一块儿的，是我的研究生，叫罗争，他现在已经停职了，整个团队马上就解散，现在消息还没传出来，他们都正忙着找工作，不少人在打算申请出国留学。但我觉得，在程控交换机上，我们是耗费了很大精力的，而且这一块儿的市场，也真的是有前景的，就这么扔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陆子坚缓缓地深吸了口气，试探性地问：“听说你们公司，有一位搞专用集成电路研发的人，叫孙……孙祖希？他不会也……”
倪广南闻言愣了一下，“他？他不会受我的牵连的，甚至可能要升职了。呵呵……哦，对了，他不是做技术的，你要搞芯片研发，恐怕他帮不了你。”
“呃……”
好吧，好消息坏消息一起来。
看来还是资料查的不够多、不够详细。
这下子忽然就又失去目标了——程控交换机不算，这肯定是一块大肥肉，但能不能吃，吃了能不能顺利地消化掉，就还需要再仔细掂量一下。
站在三十年后的角度来看待当下，你或许可以鄙薄柳的人品，但绝不应该小瞧他的能力——程控交换机被他整体裁掉，肯定有他的道理来。
抬起头，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一位中国工程院院士，正满脸希冀地看着自己，“你想做芯片研发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接下来，我可以带你去拜访几个人，把你推荐给他们，甚至我可以组个局，邀请一些朋友来，帮你出谋划策，制定更详细的技术研发思路，但是……我是说，程控交换机这个东西，在咱们国内，是真的有市场的，电话，未来的个人计算机，以及手机，都需要用到它，这个路子，是真的值得继续走下去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陆子坚还是又犹豫了一下，问：“你们公司，真的彻底不做了？为什么？”
倪广南闻言面露苦笑，“交换机这一块儿，从一开始组建团队，就是我在做，到我被解除总工程师职务之前，整个交换机业务这一块儿，都是我组起来的，在业绩上，是只比杨元庆主抓的个人计算机业务那一块儿，稍差一点儿！柳总现在要的是抓权，要的是贯彻他的思路，所以就要把所有的研发部门都裁撤掉，不然他谈的贸工技路线，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贯彻。那站在他的角度，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彻底把这一块儿整个的裁撤掉。”
内斗？
那就事有可为。
但还是要再稳一点，“倪老师，我不瞒您，我的确是预备了一点钱，准备投到芯片研发上去，但这笔钱，暂时并不会有太多，后续我当然还会继续投钱，不止做芯片，还要做工业设计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但暂时的，就真是不多……”
倪广南当即道：“不需要太多钱！五十……三十万，三个月，就足够我们再做出一套技术来了。带组搞研发的，是我的研究生罗争，我们互相很了解，我知道他的能力，也知道我们的技术细节，已经走过的路，虽然不能碰联想这边的技术专利，但是要想个别的办法再把路走通，并不难！”
他越说越激动，“我们只需要三十万，三个月，我保证这帮人能给你把程控交换机的全套技术做出来，而且绝不比联想现在在用的这一套技术差！到时候我们把技术做出来了，你只需要再投一点钱，支撑最初的运转，我有信心，半年之内，就能让我们的交换机上市！”
“三十万？”
“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