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闻言有些思索,他年纪不小,已然耳顺之年,人的一生他走过了四分之三,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对某些事情较真。
许是真的老了,对万物通透却不点透可又想去较较真。
管家懂鱼也的意思,但还有一点不明:“可为什么有人觉得他们是平常物,无所谓的样子?”
“自我之下,阶级分明,自我之上,众生平等。以前我们说他是一种不好的理念,可唯有这样,人才能起锋矛壁立之心,斗争即突破,否则怎么进步。当然他们怀有这种信念,自然会觉得这些被赋予特质的东西也都是平常物品,但这也是个人思想的觉醒,看前人之路做什么,走脚下的征程最好。”
管家:“小友所言极是,所以还是应当对万物怀有敬畏之心但也不可墨守成规。”
管家看着鱼也的侧脸若有所思,不一会,他转过头去,看着刻碑。
两人就静静地站在楼下,谁也没说话。
突然,身后草丛传出一阵声音,灌木叶子轻微颤动,里面像是里面有人小声说话。
鱼也和管家转身,看到里面探出的黑色摄像头。
草丛还在动,管家走过去拨开。
里面露出两个身影,都穿着黑衣服,身上有一些图案和文字,像是什么电视台?
两个男人边走过来边对鱼也说着抱歉,并表示,自己是学校录制纪录片的工作人员,无意间录下了刚才鱼也和管家的对话,想要放到纪录片中充当素材,并询问他们是否介意。
鱼也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闻言摇摇头。
管家当然不会发表评价,在上前把草丛拨开后,就退开,站到鱼也身后,这个位置很微妙,忠诚且防守。
既可以在有人对鱼也进行攻击时阻挡,也可以表示他的忠诚。
不管是鱼也还是谢雁庭对于他而言都是主子,当奴仆的少说话,多做事就好。
两个记者都注意到了,其中一个拿着话筒的男人注意到了鱼也和管家之间的站位,意识到鱼也是主事的人。
工作人员双手合十对她表示感谢,对管家微微躬身,转身急匆匆跑上了楼。
鱼也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那个方向...是校长办公室?。
不一会,谢雁庭下来了。
但是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满脸不爽。
鱼也没有让他们送到班级门口,说学校有指示牌,自己可以找到。
学校第一节课已经开始,班主任去了教室,自然没有人来带鱼也。
谢雁庭本就对楼上那个老狐狸有些无奈,后槽牙绷紧,刚想骂人,看到鱼也在,没骂出来。
装什么读书架子。欺负我没读过书,在我面前摆谱!
他要回去和妻子吐槽下,现在可不能在大师面前骂人。
两人要送鱼也到教室门口,鱼也不让送,但是两人坚持。
最后把鱼也送了楼梯口,看着鱼也上楼,才转身离开。
离开前,管家和鱼也说好,晚上来接她。
而谢雁庭则是让鱼也中午饭去校门口西边的翠得居吃,他在那里给鱼也办了年卡包厢。
学校把鱼也放在了高二五班,不会太差劲,但是也绝不是尖子班,优等班级。
走廊尽头,鱼也正透过窗户在看着讲台上的的老师写板书。
一些学生注意到了鱼也,在底下传递眼神,鱼也注意到,身子缩回到同学们看不见的盲区内。
讲台下窃窃私语,讲台上的老师自然注意到了,他没吱声,将书倒扣在桌面上。
“刘江庚”
“到!”
“讲讲你们在小声说什么?”
教室内安静下来,最后一排趴着的头依旧趴着,一溜的脑袋占据了半排,而靠窗的半排是高个子的好学生,后背挺的笔直。
刘江庚站起来,咬着嘴唇没说话,所有老师里他最怕这个班主任,娃娃脸,笑面虎,折磨起人来,不弄掉一层皮不结束。
“3...2...”
班主任显然没那么多耐心,都高二下学期了,每个人都这么稀里糊涂,高二上不去,高三更难实现分数断层跨越。
差距越拉越大,也就越难追赶。
刘江庚后槽牙绷住,在老师倒计时刚开始就说了说话:“门外有美女,都在看美女。”
很洪亮一声,鱼也站在窗户后面隔着墙壁都听到了。
不一会,身后门嘎吱响起,老师走出来。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而班主任是个男老师,他教语文。
很年轻,在楼下看告示牌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师原道,26岁,海归博士。
学历很高,教大学都戳戳由余,来当一个高中老师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一进校就拿下了语文教研组组长和五班班主任,很多人质疑他空有文凭,但性格软润脾气好,怕是很难管住学生。
他用实习证明,让学生恐怖可和长什么样没关系,他长一副娃娃脸的小孩样,也一样能让五班学生害怕到哭。
说实话,鱼也注意到他还是因为他履历其中一条:他是彦一本校毕业的。
忽略教室内隐隐投出来的火辣眼神,鱼也低头乖巧地听着眼前老师的叮嘱。
“进去自己找个座位,但是不可以做最后一排。”
“好好学习,少参与没用的活动。”
有意思,鱼也心想。
一般老师都会鼓励大家积极参加活动,更何况这种贵族性质的私立学校,校内外活动不在少数,眼前的老师却说少参加,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自顾自说完,老师推了推眼镜,问了一句:“我叫师原道,从今天起,你就是五班学子了,好好学习。还有什么问题?”
鱼也摇摇头:“没有。”
跟在班主任身后走进去,师原道拿起语文书“啪啪啪”敲了三下课桌,屋里有些小吵闹的声音重新安静下来。
“同学们,这是今天刚转学的同学......”
像是一般学校都会走的惯例一般,迎新一样,所有人都在大声鼓掌。
声音传出去,传到其他班,都在想5班发生了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还有一些其他班级同楼层的学生探头,看有什么值得五班这么热闹。
五班内,鱼也看到大家安静下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鱼也。
后排,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的三个男生坐了起来,一个剃了板寸的学生发出“芜湖~”的声音,在看到讲台上还站着师原道时,又把大笑的嘴角硬生生掰了回去。
但是底下声音依旧不断,师原道抬头看下旁边学生的脸蛋,又看下讲台地下不分男女,同样的反应,一脸的经验。
师原道嘴角轻微一勾,看来不管男女,都会为悦己者乐之啊!
到底还是小孩子,认为脸蛋高于一切。
台上的女孩一身白麻卦宽松衣裙,手里抱着新领到的校服,长腿玉立,发色很黑,也很细致柔顺,懒懒地垂在少女肩头,脸蛋巴掌大,带着一种睡不醒的倦意,身后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了一些书,压的书包有折痕,懒散地站在讲台上,有些不太乖巧的感觉。
像是bjd娃娃,一些喜欢玩这类风格娃娃的女同学们在讲台下对视一眼,显然她们第一时间都这么觉得。
但独特的是,讲台上的人精致中带有自己的风格。
此刻,本应该一致对外的同学们忠诚地对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低下了头。
一堆忠实的颜狗罢了,师原道早就看清了他们的本质。
“鱼也,请多指教。”
惯例走完,鱼也走下台,走到了倒数第二排,一个空座位。
做到了一个男生旁边,拿出管家从教务处领到的教材。
而接下来,干什么?!
当然要上课啊?
虽然来了新同学很让她们意外,但是什么都阻挡不了他们学习,在彦一,即使一个不入流的5班也是高考稳上重点一本的学生,人与人的区别从一开始就被自我影响与和家庭能带来的教育资源拉开了差距。
但对于学习的学生而言,他们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包容,毕竟是融合了两年才融洽的班级,不会轻易接受一个外来,不清楚为人与家世的学生。
所以鱼也一路走来,很多人都在用注视她,但是目光都不太友好,尤其几个女生。
而对于颜狗来说,看盛世美颜是下课的事,现在依旧是他们的学习时间。
他们可不会耽误自己的学习计划,这就是不同学校和学生存在的差距,在这所学校,即使你空有脸蛋,也不会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更不会扰乱自己的计划,从小接触各类环境的他们早就知道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比如此刻,是学习。
而后排四个睡觉的除外。
高二年级都知道他们进校就没学过习,因为他们不需要,家里已经足够强大。
鱼也的学校生活眨眼过了一个月,并无任何变化,甚至有些枯燥无聊。
每天都是上课、吃饭、放学、回家写作业和睡觉,或者周末和谢家夫妇,谢延年凑成一桌打麻将。
如果不是突然有一天,谢延年嚷嚷他都呆了一个月了,实在太无聊,非要和鱼也一起去上学。
鱼也还没意识到,时间过得竟这般快。
只是鱼也也没想到,马上乐子就来了。
高二五班的人都知道,新来的同学又请假了。
短短一个月多的时间,他请了三回假,而这回更久,直接请上了一星期。
就在他们私下讨论鱼也背景的时候,鱼也已经坐上了私人飞机,飞往H市。
龚平贵早年做赌场生意,后来跟了一个干爹,取了干爹的女儿,也就是林潇。
两人的婚姻不仅带来了一个孙子,还带来了财富。
龚平贵本是港路里一个小小的赌场老板,在取了林萧之后,老丈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进内陆下海经商,没想到他的公司发展的异常顺利,一步步变成了全国最大的皮革供应商。
在经历过皮革的经济获利后,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又完成了融资,开起了内陆里第一个黄金店。
钱生钱,利滚利,等他回到港圈,他已经成为了人人口中称道的H市首富。
正巧妻子林潇这时候怀孕,他选择把妻子接去内陆生活,而干爹由于年龄问题,他不便动身,每年女儿都会回去看他。
但是在林潇生完孩子第二年后,她没有再回到港地,而是以书信的方式给干爹保平安。
龚平贵,依旧住在H市的私人宅子里,三天前,谢雁庭参加一个晚会时,见到了这位从H市飞到京市的大老板,许多年不见,龚平贵脸上早就没了年轻时候潇洒俊逸。
他浑身上下极度肥胖,定制的西服宽松肥大,还是无法包裹住他臃肿的身材,但是由于他的身份和地位,许多官场与生意大老板都上凑过去和他碰杯喝酒。
谢雁庭也不例外,龚家发展太顺利,几乎干什么什么能大挣一笔,导致很多人眼红的同时又想和他合作分一杯羹。
但是显然,龚平贵还瞧不上一般的蝇头小利,也没有给那些上前巴结的人好脸色看。
看见谢雁庭过来,他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里面有嫉妒和怨恨,只是随后又恢复到木讷。
表情呆呆的,看起来诚意慢慢,实则浑身的动作都表明了不耐烦,他的嘴角还在扯着大笑,设计好的弧度加上肥胖的身躯,像一个加大号版的弥勒佛。
只是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还是没逃过谢雁庭的眼,他手举的酒杯轻微晃动,看见龚平贵恢复平时的状态后心里更是提防起来,他很确定自己没看错,更加确定龚平贵早就不是那个当初怀有一腔肝胆义气,混迹于江湖,满嘴兄弟道义的人了。
某一刻,谢雁庭竟感觉到毛骨悚然,一股麻意顺着后脊梁骨爬上脖颈,凉的谢雁庭全身发寒。
鱼也说的没错,龚平贵就是有问题,没等谢雁庭转身想借拿烟的动作看看鱼也在哪,就看到正前方,龚平贵的身后,鱼也站在那里,手里捧着蛋糕安静地吃着,但是眼神确实冲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看到谢雁庭投递过来,寻求安全感的视线,鱼也还竖了个大拇指。
谢雁庭心思安定下来,双臂张开,迎上了龚平贵。
两人拥抱,用力拍了拍后背。
“你个小字,这么多年没见了吧!”
“可不嘛,给我儿子挣点奶粉钱,累的够呛。”
“哎?可别这么说,我记得你以前也说过,你要挣很多很多钱,现在也算视线梦想了。”
“可不嘛!”
“哈哈哈哈哈”
龚平贵领着谢雁庭想角落里走,皮鞋慢慢消失在灯光下,两人坐到沙发上。
龚平贵腰间的肉颤了三颤,谢雁庭注意到,对方在看自己的腰,他不动声色地把龚平贵拿过的酒杯转移。